&esp;&esp;十音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文静终于将话题绕过来了：“十音，你家里从前也会有很好的琴弓吧？也让你的母亲随琴当了吗？”

&esp;&esp;十音在想，她不可以回避这个问题，但也不能大谈特谈，要自然，要显得对琴弓的秘密毫不生疑。

&esp;&esp;她想起孟冬提及的反测谎话题。

文静也是修过反测谎科目的，不知道成绩如何？她将目光大方投向对方，慢慢地……十音的眼眶里已经酝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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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演奏者通常不止拥有一根琴弓，十音觉得她也许应该庆幸，妈妈不但拥有两根琴弓，恰巧还都是象牙琴弓。

&esp;&esp;她犹记得她跑去卖弓那天，家中的窘迫情境。

&esp;&esp;爸爸公司经营顺风顺水那阵，成立过一个生物医药方面的实验室。

资金链出现问题后，爸爸继续往那个实验室里追加投入、招募专家、添置设备。

后来资金问题日益严重，爸爸仍未放弃实验室，为了支撑公司运营，爸爸将家中房产尽数抵押给了供应商，妈妈也在抵押协议上签了字。

爸爸过世之后，医药公司资金链彻底断裂，宣告破产，家中房产同为抵押物，被法院一并封了，无论如何，它们进入了清算序列。

&esp;&esp;十音不是没过抱怨，如果爸爸肯认命那么一点点，不要为了那个颗粒无收的实验室孤注一掷，不将所有的东西尽数抵押进去打拼，爸爸就不会走投无路轻生，她们母女的境况也不至于差到极点。

&esp;&esp;但是妈妈抱着她痛哭流涕：“加加，你不懂、你不了解的，欠人的总要还，你爸爸是不甘心啊，他知道这辈子都还不清，他一心想做得好一些、再好一些，能弥补一点是一点。

前几个月的情况还很好，可能是有什么竞争对手不惜血本想要搞垮他，他没想到会这样的，就是苦了我们加加了。”

&esp;&esp;那个时候，十音对妈妈的这席话一知半解。

&esp;&esp;她只是认命地想，也许是那些供应商与老爸多年的交情，爸爸生怕医药公司清算时资不抵债，他不忍人家吃亏，故而倾其所有，也要偿还货款。

爸爸是诚信守诺的商人，这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实了。

&esp;&esp;但老爸仿佛言重了，十音从律师那里明明听闻，公司的加上家里的资产，正正好好资、债相抵。

世上能有什么债，至于这一辈子都偿还不清？

&esp;&esp;如今迷雾如剥洋葱般层层褪去，十音再次思量妈妈的话，心里才有了另一层揣测。

爸爸不惜代价成立实验室、放手一搏、仍怕今生都难以偿还的人，恐怕根本不是那些供应商。

&esp;&esp;孟冬不怎么愿听她这些分析，真相也许很狰狞，但该发生的都已发生，反复猜测有什么用，她好拿来当再次逃逸的借口么？

&esp;&esp;雨林那两天，十音又提及此事，始终难以释怀。

&esp;&esp;孟冬干脆一针见血：“绕来绕去，那个词始终不肯出口，我替你说，无非我是一只怪胎。

我只问，怪物你要不要？”

&esp;&esp;“……你不是。”

&esp;&esp;“看来如果我是怪物，你就不要了。”

&esp;&esp;“要！

我当然要！”

&esp;&esp;“我知道。”

孟冬很自信，好端端地在亲她了，忽又笃她一记脑门，“爸爸生前最担心你对我做什么？”

&esp;&esp;“辜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