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泽闭着眼睛小寐道：&ldo;我在想事情，没留神下雨了。

&rdo;凤九从他身上跨过去。

息泽一把握住她的手，语声中透着疲惫道：&ldo;何必急着躲出去避嫌，我都这样了能对你做什么？&rdo;凤九挣了挣。

息泽道：&ldo;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头晕，你陪我一会儿。

&rdo;凤九额头上青筋跳了一跳，&ldo;避你大爷的嫌，陪你大爷的一会儿，浇了五六个时辰的雨，你头能不晕吗，我去搬澡盆放洗澡水给你泡泡，你还动得了就给我把衣裳脱了团个被子捂一捂，动不了就给我待着别动。

&rdo;息泽道：&ldo;我动不了。

&rdo;凤九挽着袖子在屏风外头一遍搬澡盆一遍道：&ldo;那你就穿着衣裳泡。

&rdo;息泽沉默了半天，道：&ldo;又能动了。

&rdo;有术法的好处就在这里，即便半夜仆役小厮们都安眠了，也能折腾出一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凤九将手臂浸进去试了半天水温合不合宜，又拿屏风将澡盆围了，搬个小凳子背身坐去门口，方招呼息泽可以去泡泡了。

听到后头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凤九疑心息泽是否撞到了桌椅，但此时若他已宽了衣……她克制住了扭头去关怀他的冲动，直待屏风后头传出水声，才转身搬着凳子移去屏风附近坐着，以防息泽有什么用得着她的地方。

比翼鸟族因本身就是个鸟，不大爱在屏风器物上绘鸟纹做装饰，眼前排成一排的几盏屏风乃用丝线织成，上头绣着静心的八叶莲。

但此时袅袅水雾从屏风后头升腾起来，连绵的八叶莲似笼在一片雾色中，瞧着竟有些妖娆。

凤九掐了把大腿，就听到息泽的声音从屏风后头飘过来，&ldo;我散步的时候，在想你写给我的那封信。

&rdo;凤九莫名道：&ldo;什么信。

&rdo;屏风后水声暂停，息泽道：&ldo;你说借我的名于灵梳台救下了沉晔，因你觉得他对橘诺情深且有义气，挺让你感动。

&rdo;凤九终于想起来和着糖狐狸一道送给息泽的那封关乎沉晔的信，大约是写了几句冠冕的话，但其实她已记不得信中具体写了些什么，也不晓得息泽突然提起此事是何意，只得含糊道：&ldo;啊，是有这么回事。

&rdo;息泽道：&ldo;我开始是信了的，因我觉得，你不会骗我。

&rdo;凤九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口，这话说的，难道他已晓得自己并非阿兰若，且晓得了自己同陌少正干着什么勾当？一颗冷汗滑落脑门儿。

息泽继续道：&ldo;原来你是因喜欢他才救他。

&rdo;他低沉的声音笼在雾色中，听得不真切，凤九心中却陡然松落，他原来是这个意思。

一抹脑门儿上的冷汗，顿感轻松地接口道：&ldo;我的确没有骗你，你想太多了。

&rdo;但因她提起的心猛然放松，声音中难免带着一种轻快，听在息泽的耳中，似乎他提起沉晔这个名字，都让她格外的开心。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息泽缓缓道：&ldo;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rdo;不及她回答，又道：&ldo;因他在九曲笼中救了你，而我没有赶到？你想要一个你有危险能赶去救你的人，你觉得他才是那个人是不是？&rdo;凤九一下精神了，息泽此前口口声声说他二人不过知心好友，这是知心好友该说出的话吗？再则，她想要个什么样的人，她记得此话只同陌少略微提过，怎么此时倒像是人人都晓得她想要个什么人了？嘴硬的死鸭子，有要开口的迹象。

她得意地清了清嗓子，意欲激得息泽开口开得更确凿些，道：&ldo;你是我的知心好友嘛，我有危难时你着实无须第一个赶到，你瞧，你同沉晔又不一样。

&rdo;她等着息泽来一句捏心窝的话，屏风后头却良久没有声音。

她等了许久，屏风后静的不正常，连个水声都没有。

凤九心中咯噔一下，他此时头昏着，不会是晕在水里头了吧。

也顾不得计较息泽此时光着，她三两步跨过屏风。

因她方才加了干姜透骨糙之类有助于驱寒的药糙，澡汤被药糙浸得浑浊，桶面上未瞧见息泽。

凤九喊了两声，水中没有回应。

她颤抖着两部跨近桶旁，顾不得挽袖子，朝水中伸手，碰到个硬物，一捞一拉一提。

息泽破水而出，半边身子裸在水面上，一只手被她拽着，一只手笼着湿透的长发，皱眉看着她。

明珠柔光下，水珠在他裸露的肌肤上盈盈晃动，凤九将目光从他锁骨上移到他脖子上，再移到他脸上，克制着就要漫上脸的红意，假装淡定地道：&ldo;吓我一跳，你躺在水底做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