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侧头却见落薇毫无?愠怒之色，只是?含笑不语，心中一动：“莫非娘娘另有打算？”

&esp;&esp;落薇仍不言语，陆沆刚要再问，便听见一声“恩师”

。

&esp;&esp;抬头却见是?许澹，许澹见落薇亦在，又惊又喜地过来行礼，落薇打量了他一眼?，有些诧异：“小许大人竟是陆老门下之客？”

&esp;&esp;陆沆道：“师生之谊不提，我已半退，实在给不了泊明多少前程仕途。”

&esp;&esp;许澹便道：“只是投缘罢了。”

&esp;&esp;落薇抬头看天，与?二人辞去?，去?前还意味深长地道：“陆老收了个好学生。”

&esp;&esp;张素无?已被她遣回宫去?，与?这二人告别后，落薇一个人沿着藏书楼前的长道走了许久，顺着红墙尽处，登上宫城远眺。

&esp;&esp;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远天彩霞遍布、盛大辉煌。

&esp;&esp;天阔云高，她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双臂，任风吹乱鬓角的发丝。

&esp;&esp;这一日的云彩，与?她当年?在御史台上同玉秋实和他背后的宋澜对峙时一模一样。

&esp;&esp;只是?对侧已是?遥遥无?人，台下也不闻《哀金天》之声。

&esp;&esp;高天依旧如?故，每一场荒谬的戏，总归有落幕的时候。

&esp;&esp;她睁开眼?睛，转过身来，却意外瞧见叶亭宴站在宫墙之下的明光门前，正仰着头，专注地看她。

&esp;&esp;他身着绯色官袍，手持一枚洁白笏板，戴直角幞头，长长的帽翅在风中微微颤抖，一丝不苟的模样。

&esp;&esp;想是离宫的时分经行此处，抬头看见了她。

&esp;&esp;也不知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esp;&esp;二人隔着秋风对望，太阳渐落，将她笼在一片金光当中，叶亭宴眯了眯眼?睛，躬身一礼后，转身离去?了。

&esp;&esp;相见如?此之多，这好似还是他桑榆非晚（二）

&esp;&esp;烛火晃动一下，旋即归于平静，宋澜闭着眼?睛，面色从方才带着逼问的阴狠逐渐变为一种释然?的舒展。

他伸手摸着落薇的脸颊，碧玉的指环比冰还冷：“我猜了这么久，你如今才舍得告诉我，忍了这么久，苦了你了。”

&esp;&esp;落薇瘫坐在榻前，十分温驯地贴着他的手掌，口中却道：“从当年不得不利用我开始，陛下就每日担惊受怕，若说苦，还是你更苦一些。”

&esp;&esp;她从自己的衣裙之间捡起一粒方才从宋澜手中跌下去的佛珠，放回他的手心：“若是心中不苦，何必求神佛告慰？陛下要用玉秋实，又不敢放心，思前想后也只有我能?压着他。

我们二人都是陛下的棋子罢了，所谓贵妃的身孕，也不过是托辞，陛下要亲政，除了他才能?放心，不是吗？”

&esp;&esp;“这还要多?谢你，阿姐，”

宋澜认真地道，“虽说老师帮了我许多，但我从前也有十分烦忧，总想着倘若他生?出不臣之?心，我能不能招架？多亏有你在，先前叫我安心，后又为我诛心，兵不血刃，若没有你，还不知?我要费多少心思、用多少人的性命，才能?除了他。”

&esp;&esp;他又伸出一只手来，捧着她的脸，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esp;&esp;落薇道：“叫我想一想，大抵是从那首《哀金天》开始。”

&esp;&esp;“阿淇死后，我去见你，你却对我说，你也不曾想到他有这样恶毒的心思，还叫我不必为这小人伤心，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越看你，越觉得陌生?。”

&esp;&esp;“你可知道……阿淇死前，在我手心写了什么吗？”

&esp;&esp;她握着宋澜的手，在他手心写字，宋澜也不推阻，任她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