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皇上，”

罗牧伏在氍毹间，“沈泽川城府极深，必定会先围后劝，揽尽人心。

我等在阒都坐以待毙，只怕情局瞬变，难保万无一失。

再者江万霄游说启东，也要观望阒都风向，所以臣以为，此刻打场口舌战实在必要。”

&esp;&esp;罗牧没有直言，李剑霆的身世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难以服众，再等下去，等到高仲雄养精蓄锐再度发难，被沈泽川安抚的丹城民心就再难收回。

&esp;&esp;“皇上，丹城一役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

陈珍也劝道，“如能不费一兵一卒扳回一局，对此刻的阒都士气也有好处。”

&esp;&esp;“大敌当前应该同仇敌忾，”

孔湫思索后，说，“如能促使西南民心凝聚，这个冬天就不再难守。”

&esp;&esp;李剑霆说：“阒都盛传沈泽川是心胸褊狭之辈，实乃谣传，朕观他在丹城行事不急不躁，诸君想凭靠口舌利害逼他出兵，恐怕很难。”

&esp;&esp;“此局不为沈泽川而去，”

罗牧定一定神，抬头道，“而是冲着姚温玉去。”

&esp;&esp;姚温玉是沈泽川的谋士，不仅为沈泽川号令天下贤能，更在六州黄册推行上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最难得的是，是他劝说沈泽川接纳阒都旧臣。

高仲雄等人能够免受蒙尘，都是姚温玉在慧眼识珠。

没有姚温玉，沈泽川的中博僚属难以成此规模。

&esp;&esp;孔湫和岑愈都受过海良宜的师恩，此刻听见罗牧提到姚温玉，不仅侧过了身体。

岑愈怜才之心一时难抑，说：“我……听闻元琢到中博后身体抱恙，若是……”

&esp;&esp;“岑大人说得不错！”

罗牧说，“我们列以群生在城下劝降，姚温玉若是不敢来，中博士气自降，沈泽川就只配当个畏缩怯懦之徒。

姚温玉若是真的敢来，故地重游必杀其傲气！”

&esp;&esp;岑愈霍然而起，指着罗牧，脱口道：“你好生——”

&esp;&esp;好生歹毒！

&esp;&esp;姚温玉病入膏肓，又拖着双断腿，罗牧要他到城下应答，就是要他面对阒都旧故，更是要他把这副苟延残喘的模样昭示天下——瞧瞧吧，两年前，他还是名满天下的璞玉！

&esp;&esp;“只要挫伤姚温玉，”

罗牧深深拜下去，“沈泽川必受重创。”

&esp;&esp;他没有说完，万军阵前，学生们手无寸铁，如果姚温玉不敌群生，必定会引起守备军愤慨，到时候刀剑无眼，只要敦州守备军伤到学生，沈泽川的贤名也到头了。

&esp;&esp;李剑霆看着罗牧，此人为谋胜算不惜设此毒局，已经称得上是薄情寡义了。

&esp;&esp;风泉悄悄侧眸，看向一直隐于最后的薛修卓，不到片刻，果然听见罗牧说：“薛大人在学生中素有威望，又与姚温玉同出一门，臣以为，此局大人当仁不让。”

&esp;&esp;薛修卓默然起身，道：“姚温玉既能以断腿残躯辅佐沈泽川，就已经不再是往日清谈的贵公子。

你设此局，是要天下人看一场师门相残，”

他看向李剑霆，“我不应。”

&esp;&esp;风泉借着倒茶的动作抿嘴一笑。

&esp;&esp;李剑霆凝视着薛修卓，在那片刻的寂静里，眼神古怪。

她安抚般的说：“那是自然，朕也不忍让先生受此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