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赵晋转过头，眼睛红的可怖。

&esp;&esp;郎中按住孩子人中，稍稍用劲儿，手上的东西那么小、那么软，他有一种，会把它捏碎的担忧。

&esp;&esp;一下、两下、孩子还是没有反应。

&esp;&esp;赵晋撑住柔儿躺着的那张榻，摇摇晃晃站起，郎中挤压孩子的胸腔，稍用力，上下按动，手底下那娇弱得几乎透明的皮肤忽然鼓起。

&esp;&esp;然后——

&esp;&esp;太虚弱的一声儿啼。

&esp;&esp;一行热流顺着脸颊滑下，福喜抬手一摸，发觉自己竟哭了。

&esp;&esp;那声小小的、几乎微弱到听不见的啼哭，快把人的心脏都揪扯碎了。

&esp;&esp;赵晋垂下脸，瞥向柔儿。

&esp;&esp;活了。

&esp;&esp;他们的孩子活了。

&esp;&esp;尚未古到达瓜熟蒂落的时候，被迫提早来到人间。

&esp;&esp;他攥住柔儿的手。

&esp;&esp;她指尖冰凉，手心里全是湿涔涔的汗。

&esp;&esp;他不知道为什么牵住她，却不敢去抱一抱那个虚弱的孩子。

&esp;&esp;稳婆把小声哭泣的婴儿抱回怀里，朝下瞧了一眼，堆着笑道：“瞧瞧这小模样，以后准是个美人儿，夫人生了个千金。”

&esp;&esp;赵晋点点头，他平息了一会儿，撑着榻沿站起身，道：“辛苦你们。”

&esp;&esp;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esp;&esp;转回头，朝外头吩咐：“福喜，赏。”

&esp;&esp;福喜忙上前：“这位大夫跟夫人，还有这位大娘，事急从权，适才多有得罪，小人向您们请罪了。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您们救了我们家小小姐，请受小人一礼。”

&esp;&esp;他跪地拜下去，不等膝头落地，就被郎中小心扶住，“使不得使不得，行医救人乃是小可本分，也是幸得有这位大娘在此，才能、才能平安接生。”

&esp;&esp;平安？

&esp;&esp;榻上的人还没醒。

&esp;&esp;她面色苍白这么睡着，当真无碍吗？

&esp;&esp;福喜不敢冲到里头，依稀瞧屏风上映着的影子，担忧道：“我们家奶奶尚未苏醒，不知……要紧不要紧？这会儿要将她和小小姐送回家去，不知能不能行？”

&esp;&esp;稳婆抱着婴儿，沉着面容道：“产妇最忌着风，这通间里外都是冰碴子，连个炭盆也未有。

你们夫人动了大红，身上还这么多的伤，真真不知你们怎生照应的。

就是个好人儿也受不住，遑论她是个大肚子？”

&esp;&esp;她越说越气，转回头见赵晋立在榻前还望着陈柔，忍不住道：“长得倒是俊，竟是个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