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空荡荡的，昏暗的灯光将少女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两旁半人高、修剪为各种形状的绿化带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在这样寂静无人的夜色里分外狰狞。

先前来这里担心被人看到，宁青筠没心思留意这些，此时一个人往回走，便按捺不住心底升起的恐惧来。

但走了好一会，没听到身后有什么脚步声，秦克显然没跟来。

宁青筠不由轻轻跺了跺脚，这家伙说细心吧挺细心的，说粗神经也够粗神经，这里又没什么人，你和我走到有人的地方再分开不就行了？难道不知道女孩子一个人走这样的夜路会害怕吗？

正想着，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歌声：“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唱得不算多好听，但在这夜晚中听起来份外的逗趣。

宁青筠不由回头，只见昏黄的灯光下，二三十步外的台阶之上，秦克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拔来的长草，双手枕在脑后，吊儿郎当地走着，校服的拉链半拉开着，天然卷的头发和头顶上的呆毛，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懒散。

宁青筠停步，秦克咬着长草，吐字不清道：“走啊，不许人唱歌啊？现在下课了，学委你可管不着我唱歌。”

“没个正经！”

宁青筠甩了他一个好看的白眼，转身就走。

一路上，走过漫长的台阶，走过空无一人的篮球场，走过寂静昏暗的校道，宁青筠身后的不远处，始终传来阵阵的儿歌，从《两只老虎》《一闪一闪亮晶晶》《小兔乖乖》《小毛驴》，一直唱到《黑猫警长》《小燕子》《虫儿飞》……

也不知这家伙是从哪里学来这么多的儿歌，反正一首接着一首永不重样。

他声音不大，刚好能让二三十步外的宁青筠听到。

宁青筠的脚步不知不觉便轻快了起来，心底里的惧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她快到宿舍楼下时，歌声已停了下来。

少女忍不住再次回眸。

只见樱园高中饱经岁月的校道上街灯斑驳，月光清冷，少年懒洋洋地倚在路灯柱上，正叼着那根草抬头看月光，就是没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