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徐空月依旧没动，可嘲讽的声音却响起。

“你父亲被封定国公，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esp;&esp;漠北城被北魏铁骑所夺，获利最大的，自然是之后漠北城被夺回，得封赏最高的。

&esp;&esp;皎皎却突然笑了一声，笑声满是冷意。

“可是我不相信。”

&esp;&esp;她一字一句说：“我不相信，我的父亲，他会做出这等残忍之事。”

她的父亲是大庆驸马，手握重兵，所获荣耀皆是马背上得来的。

这样一个人，即便没有夺回漠北城之功，又何愁不能封侯拜相？他何必做出这等残忍之事？

&esp;&esp;徐空月终于转过身来。

他看着皎皎的目光满是讥诮。

“他是你的父亲，几乎将你捧在手心。

他将所有耐心美好都献给你，又怎么会让你看到他残忍无情的一面？”

&esp;&esp;皎皎的眼神比他更冷，听了他的讥讽，却话题一转，问道：“这十多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回过漠北城？”

&esp;&esp;徐空月不知她为何突然这样问，于是嘴唇微抿，没有回答。

&esp;&esp;他的确没有回过漠北城。

于他而言，漠北城是一段无比残忍的过往，每每想起，皆是一种酷刑。

即便他在军中已经见惯了鲜血与尸体，也依旧无法消除当年几乎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esp;&esp;军中皆知，战场上无往不利的徐小将军，其实最讨厌血污。

每次下了战场，不管身上伤有多重，他做的我可怜你！

&esp;&esp;徐空月的神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esp;&esp;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怀疑乳母的话。

对他来说，乳母是除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她的话怎么会有假？

&esp;&esp;可皎皎的话无意间点醒了他——乳母所说的一切，会不会只是片面之词？

&esp;&esp;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就惶恐得全身止不住战栗。

&esp;&esp;——他被巨大的仇恨淹没，满心满眼只有恨意，哪里去想过求证？

&esp;&esp;如果皎皎说的是真，乳母当年的话有假，那么些年他都做了什么？

&esp;&esp;皎皎看着他，笑容无比苍凉悲戚，“你父亲确实与我父亲政见不合，也确实当众惹我母亲不快。

可你父亲镇守漠北，却并非是得罪了我母亲。

当年北魏对漠北城虎视眈眈，你父亲是自请去的漠北城。

我父亲劝阻过，可你父亲不听，一意孤行。”

&esp;&esp;徐空月呼吸微微一窒，几乎不能置信，“怎么会……”

&esp;&esp;“很难相信吗？”

皎皎也无法相信，她想到自己从那个小叶紫檀盒里翻到的书信，那是十多年前父亲与漠北城的书信往来。

&esp;&esp;她对父亲的字迹无比熟悉，可小叶紫檀盒里的书信大半都是她不熟悉的字迹。

那一封封的陌生字迹说：“家国有难，我岂能束手旁观？”

&esp;&esp;“个人得失不过是蝇头小利，与家国大义相比，不值得一提。”

&esp;&esp;“我知致远兄好意，但我心意已决，还请勿要相劝。”

&esp;&esp;字字大义凛然，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