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车里的暖气开了最大档，热风像山谷里呼啸的风，吹得谭溪头昏脑胀，仿佛置身火山口，张开双臂，一跃而下。

&esp;&esp;她觉得烫，浑身都浇着岩浆，靠在车座上睁不开眼睛。

&esp;&esp;“这是要去哪儿呢？”

谭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眼缝里看见一个模糊的，温热的谭鸣。

&esp;&esp;“去医院。”

&esp;&esp;男人的声音含着沙子，谭溪甚至能听出来血的滋味，咸咸的，带着生冷的铁锈味。

&esp;&esp;她咂了咂嘴，就是这个味道。

&esp;&esp;“别把我扔医院里，我没病。”

&esp;&esp;脑袋垂在肩膀上抬不起来，谭溪烦躁得很，伸手推了他一把：“别送我去医院！”

&esp;&esp;车把被推得猛一歪斜，悍马在车流里豁出去一个口子，差点冲进旁边的绿化带。

&esp;&esp;谭溪一下又撞在玻璃上，好在有安全带的缓冲，不至于出血。

&esp;&esp;她瞪着谭鸣，眼睛里股混沌的，近乎野兽的癫狂。

脑海中闪过刘胡子杀鱼的画面，跳动的鱼心，血红的腮腺……

&esp;&esp;谭溪猛地在胳膊上挠了一把，短暂的疼痛把意识拉回安全界限，闭上眼靠在座椅上，深深呼了口气。

&esp;&esp;谭鸣不说话，悍马在路上横冲直撞，如困兽犹斗，绕过一个又一个的车辆。

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凸现，汽车在禁止鸣笛的市区叫嚣。

&esp;&esp;谭溪的脑袋随着惯性撞在车窗上，疼痛于她已经麻木了。

这些天总伤着脑袋，她哥也不心疼，再这么撞下去，不疯也要傻了。

&esp;&esp;“疼。”

谭溪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esp;&esp;“我知道。”

&esp;&esp;谭溪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笑得得瑟，她现在看她哥有重影，一个谭鸣，两个谭鸣……她有那么多哥哥，她什么也不怕。

&esp;&esp;滚烫的脸颊贴着冰冷的窗，外面的风雨刀割一样划过，伤不到她半分。

&esp;&esp;“脑袋疼，哥哥给吹吹。

心疼，哥哥给揉揉。”

谭溪自言自语哼着调调，谭鸣不理会她，她又大声喊了一遍。

&esp;&esp;“哥哥的鸡巴疼怎么办？妹妹给揉一揉！”

&esp;&esp;喊完，觉得自己猥琐无比。

&esp;&esp;她看着她哥，仿佛油脑肥肠的男人垂涎少女的白腿。

乞丐隔着橱窗垂涎首饰店里的珠宝，她隔着一层布料垂涎她哥的裤裆。

&esp;&esp;但是渐渐的，那些下流的词句都唱不出来了，谭溪只觉得累，眼睛睁不开，靠着车窗要睡过去。

&esp;&esp;她这一生的苦乐都是她哥种下的，她不必像佛祖一样苦渡众生才知世间滋味，她只要和她哥亲嘴，就能把人间的悲喜尝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