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秦渡：“我下午四点出去买东西，十分钟前回来就这样了。

开点药，让她先睡一觉吧。”

&esp;&esp;于主任点头，回电脑旁开了临时医嘱——两片舒乐安定，让他拿去给护士。

&esp;&esp;漫长阴暗的五月末的傍晚，雨声悠长，爬山虎委顿下来。

&esp;&esp;秦渡接过医嘱，犹豫道：“……于医生，那个……”

&esp;&esp;“嗯？”

&esp;&esp;秦渡沙哑道：“……能不能回归正常的生活？”

&esp;&esp;于主任说：“这个你不需要担心，她的社会能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要我说的话其实连期末考试都有可能赶得上……期末考试是六月末？”

&esp;&esp;“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渡难堪地说：“医生，能治好吗？”

&esp;&esp;于主任思索了好一会儿。

&esp;&esp;“这个，我不能保证。”

他诚实地道：“但是许星洲患者的康复速度是很快的。”

&esp;&esp;于主任看了看表：“但是还有一点……也算是希望吧。

我认为她有以后不复发的希望。”

&esp;&esp;秦渡：“是什么？”

&esp;&esp;“只是有先例而已。”

于典海道：“明天我再和先生您详细说一说吧——我的爱人让我下班的时候顺便接孩子放学，只能先走了。”

&esp;&esp;秦渡心里难受的要死，于主任背上书包就要离开，却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儿似的折了回来。

&esp;&esp;于主任：“——对了，秦先生。”

&esp;&esp;秦渡抬起头。

&esp;&esp;走廊长而昏沉，空气里有股难言的潮气，有患者开始隔着门板大哭。

&esp;&esp;秦渡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居住过。

这地方直到去年之前，对秦渡而言，都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esp;&esp;——这里的人痛苦又绝望，崩溃又疯狂。

&esp;&esp;有女人因被家暴发疯，有人误入传销，有人吸毒——这里有工作压力大到崩溃的白领、也有不被家人理解的家庭主妇，模考临近的高中生，十四五岁失恋寻死觅活的中二病女孩，无法融入社会的游戏依赖青年人，见到人就惊恐，无法和任何人接触。

&esp;&esp;这里是人间最浓烈、最残忍的缩影。

&esp;&esp;在一片嚎哭声中，于主任施施然开了口：

&esp;&esp;“六月末的期末考试，你劝劝她，让她复习一下吧。”

&esp;&esp;

&esp;&esp;在漫长的、落雨的夜里。

&esp;&esp;秦渡抱着许星洲，她像个顺水飘来的婴儿一般依偎在秦渡的胸口，眉眼绯红，哭得鼻子都堵了。

&esp;&esp;精神卫生中心住院部有着极为严苛的作息，八点半准时熄灯，秦渡怕许星洲晚上难过，也是八点半上床。

&esp;&esp;黑夜中，他的手机微微一亮，是他的微信群。

&esp;&esp;秦渡有几个玩的还不错的二代，其中一个家里搞文化产业的公子哥儿在加拿大读书，前几天刚fal完，他在拉斯维加斯玩了好几天，又飞回了国，此时在群里吆喝着要聚一聚。

&esp;&esp;这群人足有小半年没聚在一起腐败，此时一提，炸了个小锅。

&esp;&esp;尼采说：世间万物与性有关，除了性本身——性是权力。

&esp;&esp;而男人的聚会无怪乎是这两种东西：权力与女人，尤其这群人最不缺的就是放肆的权力。

那地点定在了陈博涛家开的江边会所，陈博涛叫了几个熟悉的模特，秦渡一看就知道他们今晚打算照着通宵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