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合上书页，眼睛微酸，闭目揉了揉眉心。

&esp;&esp;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桩旧事。

&esp;&esp;天寒地冻，那是锦州城遇到的最冷的一个冬天。

&esp;&esp;十三岁的顾应楼身量极瘦，穿着一身又薄又破的麻衣，伏身在雪地上，一张瘦削的脸冻得青白。

&esp;&esp;面前的屋子门口悄然打开一条缝，透出两三分暖气来，还不等暖风吹到顾应楼的身上，下人们就赶紧关了窗。

&esp;&esp;他跪得双腿麻木，背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只听得面前丫鬟声音娇俏，大少爷心善，差我来问小公子，可曾知错？

&esp;&esp;顾应楼沉默良久，张开口，冻伤的嗓子只能发出啊的嘶哑声。

&esp;&esp;不多时，雕花阁门再次打开，一股几乎要将人融化的热气扑面而来。

&esp;&esp;一位少年头顶玉冠、身披雪白大氅，手上握着暖炉，神采奕奕地大步迈出来，止步在他面前。

&esp;&esp;刘全。

&esp;&esp;少年语气温和，吩咐自己随侍的小子，去看看，小公子的手冻伤了没有？

&esp;&esp;刘全赶紧上前探视，看见顾应楼一双手全是冻疮破掉的脓、不像人样。

&esp;&esp;他赶紧退了回来，回少爷，长了几个冻疮。

&esp;&esp;冻疮是难治好的，不过我倒是知道个法子。

&esp;&esp;少年浅浅一笑，听说用雪搓一搓，就不会长了。

刘全，还不快去给小公子治手？

&esp;&esp;顾应楼猛地抬头，那双如狼一般的眼睛里，立刻映入了一张极为漂亮、无辜的脸。

&esp;&esp;那些旧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再回忆时，依稀昨日重现。

&esp;&esp;顾应楼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他缓缓松开拳头，冷静了片刻，走出了书房。

&esp;&esp;顾家人生活很规律，晚上十点大家基本都休息了，楼道里亮着一盏盏柔和的光，那是张阿姨怕他出来时看不见，特意留的灯。

&esp;&esp;他顺着楼梯走下去，经过一条分叉走廊时，抬头一望，就撞见了刚才回忆中的那个人。

&esp;&esp;一模一样，连眼下的那颗小痣都没动过位置。

&esp;&esp;顾、顾总？

&esp;&esp;怀酒没想到现在还能撞见他，也有些惊讶。

&esp;&esp;他被男主不按常理出牌的作法气到，晚饭食不知味，也没吃多少。

等到过了几个小时，心情缓过来，肚子就开始咕咕地叫。

&esp;&esp;怀酒本来是打算去厨房翻一翻，看看冰箱里有没有泡面，没想到出了房间门，转头就撞上了顾应楼

&esp;&esp;走廊的灯光昏暗，顾应楼的半边身体被阴影笼罩，脸上的表情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esp;&esp;等了一会儿，怀酒听见面前的男人开了口，声音低沉，你在这里做什么？

&esp;&esp;我饿了。

&esp;&esp;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怀酒实话实说，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esp;&esp;顾应楼没有相信他的说辞，你可以叫张姨，她会把夜宵送上来。

&esp;&esp;张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