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吃不了，”

贺征缓缓抬头，幽幽地看着她，“突然牙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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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十二月十九，寅时近尾，天色鸦青，大雪纷扬。

&esp;&esp;在出入利州的道口浮云桥处，桥头开阔地上早已搭起了临时的典仪台，影影绰绰可见有不少着官员衣袍或武将戎装的人已在那里忙碌着。

&esp;&esp;沐青霜下了马车，定睛一瞧这架势，心中不免直发憷。

&esp;&esp;“台子下头被人围着的那个，是不是嘉阳郡主？”

&esp;&esp;此刻天色还暗，这么远的距离压根儿瞧不清人的五官，可沐青霜看着那身形、装束的轮廓，再加之周围人恭谨的模样，就觉那多半是嘉阳郡主赵萦了。

&esp;&esp;见贺征点头，沐青霜赶忙将手中那柄还没来得及撑开的伞递给车夫。

人家堂堂一个郡主都没撑伞，她实在不宜显得比郡主还矜贵。

&esp;&esp;由于沐家人眼下都无官职、将衔，今日这样的场合自不该着戎装，她今日便只着了雪青色繁花锦宽袖曲裾以示隆重。

&esp;&esp;贺征见她不打算撑伞，微蹙了眉心，一言不发地回到马车里，取了她的孔雀翎连帽大氅来。

&esp;&esp;今日沐家一共来了五辆马车，跟在后头的第二辆马车里坐了沐青泽、沐青霓与沐霁昀，最后的三辆马车则装着沐家窖藏的秋日酿。

&esp;&esp;沐青霜正回身张望着后头那辆马车上下来的人，忽地察觉有人温柔地掸去自己肩上的雪花，不禁一愣，怔怔扭头。

&esp;&esp;时值日夜交替之际，头顶苍穹将明未明，雪花在沉黯的天地之间无声飞舞。

&esp;&esp;一身戎装使贺征显得端肃沉静，身躯挺拔一如年少，却再不是少年时那种单薄瘦削，代之以颀长且硕的坚毅英挺。

&esp;&esp;这样的贺征让沐青霜有一瞬间的恍惚，既熟悉又陌生。

&esp;&esp;她的目光随着贺征的动作懵懵地移动，活像个摸不着的小娃娃，任由他将那大氅披在自己身上，又任由他宽厚的大掌拂去自己头顶的碎雪。

&esp;&esp;贺征将大氅的兜帽拉起来盖在她的头上，又略有些笨拙地替她将系带系好，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esp;&esp;沐青霜蓦地想起昨日午后的冬阳下，大哥为大嫂系好系带的模样，双颊无声浮起红霞。

&esp;&esp;“你这样很小人！

我没要你做这些。

从前……”

从前的贺征似乎根本不会注意这些事，更不会当众对她如此亲昵照拂。

&esp;&esp;她哽了哽，将头撇开，胸臆间顿时荡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激流，有甜有恼。

&esp;&esp;“从前不是不想，是不敢，”

贺征歉然轻笑，“如今既想这么做，也敢这么做。”

&esp;&esp;他年少时总有许多顾虑，一则不舍让她在自己这里陷得太深，二则也是少年郎别扭面浅，生怕被人瞧出自己对这姑娘的心思。

有时明明心疼得紧，却还是只能板着一张冷脸假作视而不见。

&esp;&esp;如今既要重头来过，他自该将年少时许多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一一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