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旧病发作，正在寝宫调养。

裴其宣在积了半尺雪的台阶上跪了一个时辰，才进了内殿。

九皇子裹着狐裘在床头靠着，墨点的双眼看他透湿膝盖：&ldo;来替你爹求情？&rdo;裴其宣瑟缩跪着低头：&ldo;只求能保我爹一条性命，全家老小平安。

别的不敢多贪。

求九殿下念些情分。

其宣日后再不能待在宫里，这最后一见，望九殿下保重身子。

&rdo;求九皇子是没有指望的指望。

九皇子也不过十五岁，圣上面前哪能说上象样的话？但除了九皇子，又能找哪个？漆黑的双眼看了他半晌，点了点头：&ldo;好罢，我同父皇说说，你且在这里等着。

&rdo;翻身下了床，披了外袍，五六个宫人没拦住，径直往乾清宫去了。

这一等，就到了掌灯十分。

裴其宣全身早没了知觉，木然跪着，只听熟悉的脚步进了殿门，渐渐近了。

沾着雪的袍角在他面前站定，头上少年的声音道：&ldo;父皇答应，饶了你家上下老小的性命。

&rdo;裴其宣刚要抬头，一只手握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扯了起来：&ldo;让你等又没让你一直跪着。

&rdo;跪了半日哪里站得住，裴其宣一个踉跄，那只手再将他一扯一带，竟扔在大床上。

九皇子清晰明白地说：&ldo;不过从今儿起你出不了宫了，侍读你不能再做，父皇把你赏给我做侍童，从今后替我暖床。

&rdo;宫女太监奉命脱了他的湿衣裳，塞进锦被。

缩在九皇子身边一夜居然还睡的挺香。

，儿臣请父皇把他儿子贬做侍童，也让那些道学们知道，子曰经云的体面不过是皇家给的。

&rdo;太监们又道：&ldo;九皇子少年行事忒老辣狠毒，恐怕无寿。

&rdo;一地的白雪，刺得人弯了眼。

九皇子没能熬到下一个皇后生辰，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挣扎和几个皇子喝了两杯赏月酒，上了虚火，没过出十六。

临咽气的时候拉了在床边的手：&ldo;说句实话，恨我不恨？&rdo;那一双波光潋滟的眼再不是当年研墨临楷的清澈模样，弯出了粼粼的光，没说话。

桂花香蟹黄满，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九皇子的原侍读裴其宣，成了十二皇子柴容头一个收养内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