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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办法呢?贾春娇简直和她以前订婚的那个刘连长是绝配,在平日的生活中,她一样也是咳嗽就咳出痰来,打喷嚏就打出鼻涕来,吃饱了就放出屁来。
不管任何场合,她可以随便擤鼻涕,擤了之后就地一甩,再翘起一只鞋来,在鞋帮上擦干净手指。
就在武汉,就在詹国滨父母家里,就在詹国滨弟弟妹妹全家人团聚的饭桌上,贾春娇行若无事。
詹家所有人也都假装没有看见。
但毕竟是假装。
大家对自己无法容忍的现象能够假装就不错了。
这就是亲情在起作用了。
好在詹国滨在社会上闯荡多年,也算比较世事洞明。
他愿意默契地接受家人的假装。
他只是在春节不得不团聚的情况下才把妻子儿子带回武汉。
他们在大年三十与全家人吃一个团年饭,初一上午詹宏伟给爷爷奶奶叔叔姑姑一一拜年,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就乘坐长途公共汽车,返回乡下的岳父家。
一到乡下,詹宏伟就跟村里的孩子欢闹去了,贾春娇也立刻舒展腰肢,笑逐颜开,如鱼得水,詹国滨继续假装礼貌,继续假装对一切视而不见,不闻不问。
贾春娇每次到詹国滨家都感觉别扭,她说:“他们不喜欢我吗?”
詹国滨说:“哪里。”
她说:“那他们是不喜欢你?”
詹国滨说:“哪里。”
她说:“难道他们不喜欢我们的儿子?”
詹国滨说:“哪里。”
贾春娇最后叹口气,说:“你们城市人啊,一家的亲人都是这样清汤寡水的,活得有什么意思?”
詹国滨说:“又不光是我们家,一般家庭不都是这样吗?有什么必要搞得那么甜蜜腻人?”
贾春娇说:“还是我们乡下好。
你看我们家,亲亲热热欢欢喜喜的。”
詹国滨不再接妻子的话茬,漆黑的瞳孔定定嵌在黄眼珠中间,一动不动,是男人不屑琐碎家务事的那种空远木然,是女人碰不过去的软钉子,纵然女人有多少心思也只好就此罢了。
贾春娇哪里想得到,詹国滨是移栽的树木,终究没有深根长在这里。
她家里的亲亲热热欢欢喜喜是属于她和儿子的,不属于詹国滨。
詹国滨空远木然的眼神,就是那无根之木难以言说的落寞。
不过没有关系,因为詹国滨并不真的喜欢农村,他从来没有真的想要融人他们的愿望。
斜着肩膀,披着衣服,嘴角含着香烟,在村庄泛着尘土的路上,一边松垮地行走一边呼呼吸烟一边咳嗽吐痰一边和乡亲打招呼,他是绝对不想成为这么一个男人的。
所以面对妻子家里的亲亲热热欢欢喜喜,他不会叹气,不会质问,他会假装。
他个人无所谓。
只要他的妻子和儿子都能够获得发自内心的高兴,他就有了作为丈夫和父亲的一种轻松和满意。
不过人都会在自己的生活中找到平衡。
詹国滨倒不用特意去找。
鲁火种就是他的平衡。
他们依然是好朋友。
与詹国滨的曲折跌宕再度辉煌以及大专毕业成为干部最后娶妻生子的生活相比,鲁火种多年来,不仅原地踏步还不断背时。
他在武重宣传部门兢兢业业工作十多年了,无数后生小子都纷纷提干升官了,他还是一个工人身份。
住房和工资的待遇,都是最普通最大众的。
作为有目共睹的造反派加上一张铭刻在许多人心里的大字报,鲁火种在文化大革命后期和结束之后,更是受到了无情的清查和清算,好在他只是热衷于马克思主义理论,手上并无血债,没有坐牢和开除公职,似乎还是他的幸运。
每次詹国滨回汉探亲,鲁火种只有条件请他在他们家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