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想死。

&esp;&esp;他想死了再问她：你付出了这样多的代价，还愿意再继续付出更多的代价以完成你的报恩报仇么？

&esp;&esp;且，他也知道她的回答。

&esp;&esp;他从未怀疑过她的答案。

&esp;&esp;——是，她会。

&esp;&esp;她谢薇永远会为她认为值得的一切抛头颅、洒热血。

&esp;&esp;无论多少次。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esp;&esp;但他也想到了她会疲惫。

&esp;&esp;毕竟谁又能走在一条似乎只有失去的路上而不感到疲惫、怀疑与困苦呢？

&esp;&esp;所以他问她：「施主可还欲报恩报仇？」

&esp;&esp;如果还要继续报恩报仇，选择自己认为值得的一切，谢薇就只有重新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哪怕这会让谢薇失去他，失去又一个重要的人。

&esp;&esp;而没了他，谢薇也算是少了一个弱点，少了一处破绽。

&esp;&esp;如果谢薇累了，不愿再继续这种痛苦的轮回，她也可以选择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放下这数不清的恩怨。

如此，便是和尚渡化了谢薇，任何人都不能骂恩怨两忘的谢薇是忘恩负义。

&esp;&esp;那人分明是为她照亮了前路，也为她准备好了后路。

&esp;&esp;他的死是舍身。

他以舍身成佛。

&esp;&esp;成的是她的佛。

&esp;&esp;“啊啊啊啊啊啊……！

！”

&esp;&esp;慈航听到了哭声。

&esp;&esp;本来驻足在溪水下游、说不清自己找见谢薇是想对她说些什么的慈航一惊，瞬间迈步惊起一路萤火。

&esp;&esp;谢薇哭得伤心极了。

和上次目睹和尚死亡时不同，这次她的嚎哭之中并无愤怒，唯有哀伤。

&esp;&esp;慈航不止一次看到过流泪的谢薇，却是头一次见到谢薇这样恸哭。

&esp;&esp;从垂钓石下看清被萤火微微照亮的谢薇的面庞时，他脑海中炸开一个声音。

&esp;&esp;「——这种时候还找什么巾子！

」

&esp;&esp;「见着我哭，你应该亲亲我……吻去我的泪水才是啊！

」

&esp;&esp;慈航后颈上的戒疤狠狠一痛，跟着就以

&esp;&esp;“……知薇何劳帝尊如此大费周章？帝尊要知薇做什么直接开口便是，知薇不会拒绝。”

&esp;&esp;混合了药香的茶香在空气中湿润地飘散。

被鸠兰夜带入芥子空间中的谢薇端庄地坐在宫殿一处静室的华椅上，鸠兰夜在她面前烹水煎茶，动作娴熟优雅。

&esp;&esp;“呵呵，在下确实有事与知薇姑娘相商。

不过姑娘安心，在下今日已经打消了这份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