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扯出一抹似苦似涩的笑来，“阿锦，虽然我不想承认。

可是殿下，似乎将你看得极其重要……”

&esp;&esp;甚至重过他自己。

&esp;&esp;所谓的仁爱天下，不过是祁宥的爱屋及乌罢了。

&esp;&esp;顾云嵩沉默了好一会，才极其缓慢地开口，“若你真的……他定然无法接受。

阿锦，你最好早早让他知道，而不是像这样给他希望。”

&esp;&esp;崔锦之摇了摇头，嗓音颤抖着：“我开不了口……罢了，日后再找时机吧。

我有些累了，先回营帐了。”

&esp;&esp;他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半晌才低下头自嘲一笑，这样惨痛的离别，她不愿意开口对祁宥道明，却能轻易对他说出来。

&esp;&esp;阿锦，你对我，又何尝不残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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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诊断

&esp;&esp;崔锦之回了京，只休息了一日，便拖着病体继续上朝了。

&esp;&esp;连她都不禁有些佩服自己，从科举开始，再到舞弊事发，牵连百人下狱，她就基本算是睡在了政事堂。

&esp;&esp;而后令和帝重病，薛家起兵谋反，监国之权移交到了祁旭的手中，她更是不眠不休接连好几日稳定混乱的朝堂，甚至还奔波数百里，见到了重伤昏迷的祁宥。

&esp;&esp;只是在骤然放松心神之后，踏入丞相府的那一刻晃了晃神，眼前一黑，差点倒了下去。

&esp;&esp;无论怎么好说歹说，就差三指对天，发誓自己真的没事，荣娘和清蕴还是将远在兰若寺的杜怀舟请了下来。

&esp;&esp;房门紧闭，杜怀舟把着崔锦之的脉，这里没有外人，他默不作声地收回手，将东西收回药箱里。

&esp;&esp;崔锦之看着他慢吞吞的动作，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再没了平日里的打趣嗔怪。

她无声地笑了笑，轻缓着开口：“我是不是快死了？”

&esp;&esp;他手一顿，抬起眼皮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从鼻腔里挤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嗯”

来。

&esp;&esp;安静了好一会，杜怀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情绪，说：“我治病救人几十年，当初便是因为你脉象奇特，才起了兴趣救下你。

本以为只要给足我时间，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esp;&esp;“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任何头绪……阴阳衰竭，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衰败起来，这样的死脉，我竟不知道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人是鬼了。”

&esp;&esp;崔锦之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她一身白袍，悠然自得地坐在桌前，甚至还有闲心端起茶盏品上一口，“那我还有多少时间？”

&esp;&esp;“我不知道。”

他摇摇头。

&esp;&esp;啪嗒一声，她将茶盏搁上桌面，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至少我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异样……够了。”

&esp;&esp;崔锦之低下头，脸上露出可以称之为释怀的神色，像是喃喃自语一般重复着，“……足够了。”

&esp;&esp;除了崔锦之，谁也不知道那日杜怀舟到底诊出了什么。

他只是像往常一样笑着出了门，安慰了两个忧心忡忡的侍女，便就此在丞相府长住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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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庭院中的花草大都枯败，只有当年祁宥送来的那棵梅树在寒风中冒出新芽。

&esp;&esp;天色灰蒙，冷风如刀般呼啸而过，冬日冷艳地挂在半空之中，却怎么也照不暖萧瑟的大地。

&esp;&esp;崔锦之将手放在暖盆的上方，烘烤着冰凉的双手，她偏过头，忍着喉头的闷痒，轻轻地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