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容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玉瓶，放到棋盘上，萧芷茹低头看了看，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慢慢扩散，最终变成疯狂无章的大笑，她抱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esp;&esp;“陆淑妃死的时候，她应该还是不甘心，”

萧芷茹拿过那个玉瓶，打开之后，毫不犹豫地仰头灌下，“我们都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像陛下那样的人，原来心中是藏着挚爱的。”

&esp;&esp;“这听着有些讽刺。”

萧芷茹红着眼睛，淡笑着看着容卿，仿佛在反问她“你觉得不是吗”

。

&esp;&esp;“后宫里从不言深情，因为对一个人神情，就代表要对其他人辜负，我但望他能风流花心，雨露均沾，也不想做那个无足轻重，在他心里只是一件摆设的人，但是，我们在他心里，就是一件摆设，这我早就知道。”

萧芷茹仰着头，好像不愿意在她面前哭。

&esp;&esp;可是说到委屈时，谁也不能生生忍住眼泪。

&esp;&esp;她蹭了蹭眼角，发出一声嗤笑：“不是我愿意成为他的女人的，族人将我当作筹码一般献上去时，他也不曾拒绝啊！

却叫我不要动心，怎么能这么卑劣？”

&esp;&esp;“到头来，原来他心中早有意中人，说不是真心，却又是真心的，只会让我更

&esp;&esp;加无地自容，而这种无端的折磨，他从来看不到。”

&esp;&esp;或许是积压了许多年的话，她尽数倾诉出来，哪怕对面坐着的是她这辈子最恨的人之一。

&esp;&esp;但好像这样的话，跟她说才有意义。

&esp;&esp;陆清苒先动心，洛甯从不曾动心，只有萧芷茹，她被逼无奈成为李绩的女人，慢慢松动心扉，被他折服，为他倾倒，到头来，李绩却没有半点心思花在她身上，她身处在何其尴尬的一个境地。

&esp;&esp;“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他？你不恨他吗？”

容卿眸光幽暗，她好像在萧芷茹的身上看到了许多许多人的影子。

&esp;&esp;这些人在后宫籍籍无名，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见到天颜，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一句承诺，她们悄无声息地死亡，在史册中不会出现一丁点记录。

&esp;&esp;萧芷茹似乎被她问住了，她僵着脸，那个答案太难以启齿，甚至让她觉得有些羞愧。

&esp;&esp;“我……”

她张了张口。

&esp;&esp;“我从未……”

她顿住声音，临到此时才看到那个真相，说起来分外悲哀的真相，萧芷茹轻笑一声，“心至高则无畏，我爱他，所以仰望他，他不爱我，所以看不见我，他永远处于不败之地，原来这盘棋，我早就输了。”

&esp;&esp;她闭着眼，嘴角流下鲜血，映的脸靥苍白如纸。

&esp;&esp;容卿目光里带了一丝悲悯，好像不是在看仇敌，而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人，只是那悲悯，与那冷漠的恨意相比，不值一提。

&esp;&esp;她也不是个胸怀慈悲善心的良人。

&esp;&esp;“把萱儿的身世揭发出来，对你有何好处？”

&esp;&esp;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esp;&esp;或许她背后还有人，或许是针对卓氏，或许是针对楚氏，或许还能牵连出更惊人的秘密。

&esp;&esp;但萧芷茹只是淡淡一笑，她慢慢趴到棋盘上，口中咔出越来越多的黑血。

&esp;&esp;“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我只是想试探一下……”

&esp;&esp;容卿皱紧眉头，上前一步，将她从棋盘上拎起来：“你什么意思？”

&esp;&esp;“李绩……是个心狠的人，除了……除了你，别人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柔嘉公主的事……为了不横生枝节……最好……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身死。”

&esp;&esp;容卿豁然变了脸色。

&esp;&esp;“他杀了她，你们永远都不可能……有个圆满的结局了。”

萧芷茹笑着说完最后一个字，再没有声息，好像抱着心中美好祈愿一般永远活在了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