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黎棠吃饭很慢，还挑嘴，下了课就来占座，一份卤肉饭被他用筷子挑挑拣拣四十多分钟，也没吃完。

&esp;&esp;回到教室走后门进，作为转学生，能选的座位只有后排。

&esp;&esp;落座后，黎棠瞟一眼左侧我写给你看呀

&esp;&esp;坐在回家的车上，黎棠打开微信群，里头鸦雀无声。

&esp;&esp;国际学校没有晚自习，往常的这个时候大家都聚在一起玩，别说发消息了，电话都不可能打得通。

&esp;&esp;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手机，到家下车，看见屋里黑灯瞎火仿佛没人在住，黎棠更郁闷了。

&esp;&esp;进屋，阿姨从负一层的保姆间疾步上来：“饿了吧，要不要……”

&esp;&esp;“不吃。”

&esp;&esp;黎棠头也不回地上楼，到房间门口才想起书包丢在门口，返身下楼去拿，半道上碰到拎着书包的阿姨，黎棠悻然地接过来，态度也跟着软化：“在学校吃过了……不饿。”

&esp;&esp;阿姨笑了：“没事，饿了随时叫我。”

&esp;&esp;回房时看着走道尽头紧闭的房门，黎棠稍作犹豫，到底没有上前敲门。

&esp;&esp;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晚从学校回来，刚进房间，黎棠就把自己抛到床上，在陌生环境里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这才得以放松，闭眼的同时疲惫席卷而来。

&esp;&esp;叙城一中……叙城……

&esp;&esp;记忆中自己曾来过这地方，五岁还是六岁？

&esp;&esp;为了什么？似乎是妈妈回家乡小住，年纪尚小的他以为妈妈走了，不要他了，他哭着喊着让爸爸带他去找妈妈，爸爸冷着脸让他不要到处乱跑，他只好拜托家里的阿姨带他去叙城，后来……后来呢？

&esp;&esp;后来他发了一场烧，忘记了很多事情。

&esp;&esp;反正最终妈妈被他找回来了。

&esp;&esp;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在生病之前，母亲张昭月就很少出门了，有时候饭桌上都见不到人。

&esp;&esp;不过至少人还在，还留在他的身边。

&esp;&esp;思绪恍惚间感到一阵安心，黎棠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esp;&esp;另一边，蒋楼步行到家，放下书包，披上一件工装夹克，出门。

&esp;&esp;叙城的初秋早晚凉，快到地方的时候，蒋楼把口罩戴好，夹克拉链拉上。

&esp;&esp;距离城中心十几公里远的郊区，人迹罕至的道路旁，蒋楼穿过厂房，拐进一道通往地下的楼梯。

&esp;&esp;里头依然昏暗，随着脚步向前，轰鸣声渐起。

在门口保安模样的人面前亮出通行证，蒋楼握住金属扶手，拉开厚重的铁门，原本蒙着被子似的闷响霎时化为滔天声浪，海啸般凶猛地向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