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劭想抓住她的手仔细看，林昭昭猛地后缩，她终于再抑制不住颤抖：“够了，行了……”

&esp;&esp;“裴劭，忘了这样的我吧。”

&esp;&esp;流尽唯裴劭不行。

……

&esp;&esp;春夜虫鸣阵阵，今夜无月，屋内烛火一灯如豆，桂花香气浅浅，林昭昭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好似已经睡着。

&esp;&esp;归雁给她掖好被子，小声整理林昭昭的首饰时，发现她摘下的金腕钏有凹痕，不好再戴。

&esp;&esp;难怪三奶奶手上只用丝带绑着，遮住刀疤。

&esp;&esp;今夜裴公爷到底是饭后来了，只是不多时，又阴郁着脸，匆匆离去。

&esp;&esp;收好金腕钏，归雁无声叹息。

&esp;&esp;待雪净堂内只余下林昭昭，她翻了个身，实则她睡不着，一想到晚间那场景，她心口便剧烈收缩。

&esp;&esp;有点呼吸不来。

&esp;&esp;黑夜里，滋生着绝望。

&esp;&esp;匕首划开手腕，滚烫的血液“刺啦”

地喷涌而出，逃出她的身体，她的四肢，慢慢地变得冰凉……

&esp;&esp;每当她看到这疤痕，她就分裂成两个人，此时十九岁的她，和当年十六岁的自己。

&esp;&esp;她看着自己，在手腕上的伤口愈合后，又一次用刀划开，任由鲜血滚落。

&esp;&esp;往事也和鲜血一般，几乎要流尽。

&esp;&esp;十三岁那年，裴劭又要去巡边，他和林昭昭前两天吵过一架才和好，他自是不舍得的，一条深巷里，他揽着她，轻轻在她鬓边吻了吻。

&esp;&esp;待林昭昭走出暗巷，才发现林尚站在巷子口等她。

&esp;&esp;林尚震惊又痛心，他说，昭昭，你选谁都好，唯裴劭不行。

&esp;&esp;那时林昭昭哪怕过啊，甚至觉得林尚的作为，可不就是戏文常见的棒打鸳鸯。

&esp;&esp;于是她脖颈一仰，脸上带着属于胜利者般的笑：“爹，这话你跟我说没用啊，你去跟裴劭说啊，他要答应了，我自然放手。”

&esp;&esp;她笃定，林尚不敢和裴劭说。

&esp;&esp;可那时怎么懂，裴劭从来不可能是属于她的太阳，即使那种温暖那么真实。

&esp;&esp;林昭昭想到什么，她蜷缩在被窝里，在回温的春日里，瑟瑟发抖。

&esp;&esp;那种失血过度的寒冷晕眩，又一次包裹了她，及至后来，她渐渐习惯这种感觉，有时候突如其来的沉睡感，也是从这种失血感中来的。

&esp;&esp;累了便睡吧。

&esp;&esp;她合上眼。

&esp;&esp;

&esp;&esp;裴劭要巡查禁军大营，已是三四天不曾回国公府。

&esp;&esp;武平流跟着忙上忙下，逮着机会就朝李彰吐苦水：“将军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铁面无私，真是叫人可了劲地练，别说禁军里安插的那些纨绔，就是我，也挨不住了快。”

&esp;&esp;李彰拍拍被武平流拽皱的衣裳，说：“你有胆子就去和将军说。”

&esp;&esp;武平流：“没胆。”

&esp;&esp;李彰耸肩：“那不就成了，乖乖办事吧。”

&esp;&esp;查完禁军大营，还有京城巡防，东宫谋逆只过去一个半月，京城的防备确实需较往常更严。

&esp;&esp;裴劭身着玄甲，坐于马匹上，他剑眉冷潇，双眸沉沉，唇角凝在一个平平的角度，面无表情，周身威严，自不必言说。

&esp;&esp;随着马蹄橐橐，他的目光在城门口巡过一圈，发现一个眼熟的乞丐。

&esp;&esp;这是他这几日遭遇裴劭，你在哪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