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许是一夜没睡的关系，菱月有一瞬间的晕眩，菱月咬牙挺住了，她笔直地站在蔡妈妈面前，恳求道：“我得见一见老太太，这里头还有别的事情，老太太还不知道，我得告诉……”

&esp;&esp;话还没说完，蔡妈妈已经摇了头。

&esp;&esp;蔡妈妈只有一句话：“老太太说了，让你回去。”

&esp;&esp;蔡妈妈用的每个字眼都是寻常，可是组合在一起，却是那么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esp;&esp;堂屋里已经熏上了香，是荣怡堂里常熏的桂花香，老太太喜欢这种香气，菱月往日弄熏香的时候，时常会在香薰炉里放上这种香丸。

&esp;&esp;桂花香气甜美馥郁，是荣怡堂里长年都有的味道。

&esp;&esp;菱月往年待在荣怡堂里，长年被桂花香气萦绕，以至于光是闻到这种香气，就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esp;&esp;无端的就让人十分安心。

&esp;&esp;可是此时此刻，被这熟悉的香气缠绕着、裹挟着，菱月却有种窒息一般的感觉。

&esp;&esp;菱月一手捂住嘴巴，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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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大颗大颗的眼泪摔到地上，碎成几瓣。

&esp;&esp;整个世界都在泪水中模糊起来。

&esp;&esp;蔡妈妈叹了口气，道：“你也是荣怡堂的老人儿了，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esp;&esp;又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esp;&esp;菱月低下头去，竭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esp;&esp;双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菱月道：“我自己会走。”

&esp;&esp;菱月撑住自己，走出了荣怡堂的屋子。

&esp;&esp;芳儿这时候也在堂屋里，刚好看到这一幕，这厢菱月一走，芳儿不由得往前跟了一步，脸上不禁露出担忧之色。

&esp;&esp;蔡妈妈给芳儿使了个眼色。

&esp;&esp;芳儿如梦初醒，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esp;&esp;堂屋里此时还有两三个干粗活的小丫头，她们都很吃惊，彼此面面相觑的，蔡妈妈的眼睛一个个地盯过去，面色严厉：“都给我把嘴巴闭严实了，要是有敢乱嚼蛆的，但凡让我知道一点，自个儿知道下场！”

&esp;&esp;几个小丫头都低下头去，唯唯应是。

&esp;&esp;这厢，菱月来的时候脚步匆匆，走出荣怡堂，却再没有了目标和力气，每一步走下去，都是茫然，这一路上幽幽的，恍似游魂。

&esp;&esp;芳儿这一路上紧紧地跟着她，整整一路，菱月是一句话没有，芳儿难受得想哭，她心里有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偏又一句不敢问，进了甄家的小院，菱月让她回去，芳儿一步三回头，不放心地走了。

&esp;&esp;早春时节，春寒料峭，菱月一脸麻木地关了大门，又上了闩，回过身来，她好像失了全部的力气似的，整个人背靠在半旧的木门上，眼神呆呆地望着虚空中的某处，也不说往屋里去，好像浑然感觉不到外头的冷意。

&esp;&esp;菱月慢慢地回想着自己，回想着这段时光，甚至回想着这些年。

&esp;&esp;老太太要给七爷挑丫头的消息传开，菱月有美貌，有宠爱，又正值青春妙龄，其实很有可能被老太太挑中。

&esp;&esp;可是菱月从来没有真正地担心过。

&esp;&esp;她有恃无恐，在内心最深处，她其实是觉得她实在不肯，老太太是不会强迫她的。

&esp;&esp;这些年老太太对她的宠爱，大家有目共睹，老太太对她的好，非止一点，也非止一年。

&esp;&esp;菱月能有恃无恐，她所倚仗的，就是老太太多年来的宠爱。

&esp;&esp;可是菱月现在知道了，这些宠爱老太太可以给她，也可以随时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