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仰头看他，愣愣地问：“什么？”

&esp;&esp;他却摇了摇头，淡淡地笑道：“没什么，太晚了，快去睡吧。”

&esp;&esp;他总是这样，活得太明白，凡事都点到为止，有些话问过一次，便不愿再问听断弦03

&esp;&esp;自来了江淩，虽乘了几回船，但每次涉水而过，都是来匆匆去匆匆的。

这回沾了小胖墩子的福气，船是半大不小的画舫，两头甲板立着四角亭，船篷雕檐画壁。

&esp;&esp;胖墩子刚用过午膳不久，上了画舫，人便乏了，一边趴在于闲止的膝上栽瞌睡，一边烦着我跟他说故事。

&esp;&esp;我便在从前瞧过的戏文折子里头捻选了一段。

&esp;&esp;说有一个女子爱上了一个书生，怕家中不允，便躲在那书生家后院七年，为他生儿育女。

然而此事被书生的父亲撞破，辱骂女子不洁，淫奔毁誉。

女子含恨，只好离去。

后来书生高中状元，才得知那女子乃是官宦千金。

书生与其父悔恨不已，又再备聘礼，上门提亲，谁知那女子不肯，破镜终不能圆。

&esp;&esp;故事说到一半，小胖墩子撑着睡意，含含糊糊地问：“书生与老父既已悔过，那女子为何不愿再嫁呢？”

&esp;&esp;我道：“当初那书生潦倒，女子怕家中不允，甘愿躲藏起来，为他生儿育女。

可书生发达了，却嫌弃起女子，后来再提亲，不过因为晓得女子乃大家千金。

有的人，你可以与他共贫贱，他却只能与你共富贵。

想必女子是想到了这一层，才对书生失望了吧。”

&esp;&esp;小胖墩子“哦”

了一声，努力揉了揉眼，想了半日大约也没想明白，一头栽倒在于闲止膝头睡过去了。

&esp;&esp;于闲止笑道：“这么小一个人，你跟他讲这些。

好在他睡着了，否则沈琼要说你教坏他家小子。”

&esp;&esp;我讪讪道：“我惯来瞧的就是这些，其实也不是全无用处，那些书里的女子到底比常人有勇气，读起来叫人佩服。”

&esp;&esp;于闲止点头道：“嗯，遇到这样的事，多数人都裹足不前，少许几个有勇气的，的确值得人佩服。”

&esp;&esp;他这么一说，我却觉得有些刺耳，不知怎地，脱口便道：“平西王的三郡主每年都往远南去信一封，据说是跟大世子求亲，她这么勇气可嘉，你怎么不应允了？”

&esp;&esp;于闲止听了这话，怔了一下，唤来一旁伺候的婢女接过熟睡的胖墩子，便不言语了。

&esp;&esp;他不言语，我的心头却更闷了，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