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挑战性问题，虽然问得云淡风轻，但依然让钱小姐眼睛睁大‐‐节奏上的改变，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但此时此刻，于情于理，只能抵死不认，赌咒发誓。

&ldo;当……当然了，不然我干嘛来看医生啊，刘老师，一周开支一千块，我好请个住家阿姨了。

&rdo;刘瑕笑笑，给钱小姐加了些茶，&ldo;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钱小姐，今天不算时间了，慢慢聊。

&rdo;钱小姐的不安之情略增，&ldo;刘医生你讲‐‐&rdo;&ldo;其实讲起来你肯定也知道的……&rdo;刘瑕把肖恩华和方立的案子，删繁就简讲给钱小姐听，这个八卦，轰动本城，钱小姐当然听说过，并且表现出极强的兴趣。

&ldo;哎呀！

刘老师，你这么厉害啊！

警方都要请你当顾问！

我太佩服你了，我真正太佩服你了‐‐&rdo;听完了整个案子来龙去脉，钱小姐当然也是唏嘘连声，&ldo;那保险公司还要赔钱？真正哪有这样的事！

就不能把钱赔给他们，狼心狗肺的东西！

活该他们被高利贷追着跑，恶人自有恶人磨！

哎哟，就是这个未婚妻太太可怜了，叫人哪么忍心，十年青春啊，就因为男朋友冲动，现在好了，人也没了，钱也沾不到手，肚子里还一个拖油瓶，真是稀里糊涂，赔到家了。

&rdo;&ldo;是啊，方立是满可怜，一念之差，自己命也断送了……其实就是不送命，他也没有好结果，技术科已经还原了现场，他挺不过审讯的‐‐钱怎么都是拿不到，他还要去坐牢。

&rdo;刘瑕说，&ldo;他的这个决定，是很不明智，钱小姐，你猜他为什么会这样做？&rdo;&ldo;为什么？&rdo;钱小姐不知&lso;大祸&rso;临头，依旧兴味盎然。

&ldo;因为方立放不下。

&rdo;&ldo;放不下？&rdo;钱小姐疑惑，&ldo;你是说那50万？&rdo;&ldo;是也不是，&rdo;刘瑕说，&ldo;钱小姐你讲，以方立的职位来说，工作八年，也没有奢侈消费，攒下90万，肖恩华对他，算优厚吗？&rdo;&ldo;嗯……这个倒也很难说，&rdo;钱小姐在计算上是尤其有天赋、有兴趣的，她掐掐算算，&ldo;按你讲的，肖恩华前几年赚头大，方立算是他们公司副总对吧，前几年外贸黄金期的时候，其实一年给副总开个一百万都有的，到现在攒出90万来说，普普通通的，肯定是比对一般员工强，但要说多好，我个人看法也不见得。

&rdo;&ldo;这就是梁婷和方立经常发生矛盾的一点，&rdo;刘瑕说，&ldo;梁婷在审讯里一再提到，也许是无意识地感觉到了这一点的重要‐‐她一直希望方立能接受大公司抛来的橄榄枝，进入更大的平台工作，这样稳定性更强，发展前景也更广阔，但方立则始终坚持跟随肖恩华，认定了肖恩华对他不差，留在肖恩华的公司，他的前景会更好。

&rdo;钱小姐若有所悟，&ldo;到底肖恩华最后还是没能对得起他，唉，这样讲，他一时冲动，其实也是情有可原了。

&rdo;&ldo;情有可原吗？&rdo;刘瑕反问。

&ldo;至少肖恩华也有错吧。

&rdo;&ldo;钱小姐，有句话，我一直觉得很有道理，&rdo;刘瑕说，&ldo;每个人都选择自己的轨迹，实际上，在两人走到最后这一步之前，方立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回头，年中他发现肖恩华陷入极大的经济危机时，他可以离开，肖恩华向他借这笔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50万时，他可以拒绝，他有很多机会把这50万变得不再重要，即使是现在，以他的资历，要找一份薪水优厚的工作也不是难事‐‐这样想的话，你会发现，他其实远远谈不上陷入困境，50万摧毁不了他的人生。

&rdo;钱小姐若有所悟，刘瑕说，&ldo;在明知自己的50万已经拿不回来之后，方立自己依然选择了和肖恩华一起前往南非，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轨迹，如果不是地铁站的意外，我们可以想象，方立会和肖恩华一起去南非，坐视他被枪杀，肖恩华的家人拿到巨额赔偿，然后等待着肖恩华的妻子从某个隐秘的渠道拿到肖恩华的遗嘱，把50万还给他，或者还要加倍奉还‐‐即使这只是一个很渺茫的希望，即使他明知不可能，但他也依然会等。

&rdo;&ldo;但……她未婚妻不是说过吗，方立其实知道了肖恩华不打算还钱以后，是很生气的。

&rdo;钱小姐怯怯地说。

&ldo;都知道这一点，都自己说过&lso;肯定不会还钱&rso;了，难道还会等吗？&rdo;&ldo;至少从事实来看，方立并没有抢先谋杀肖恩华，并伪造成自杀的意图，这是一次临时起意的杀人，天时地利人和，环境的便利促使他释放了自己的恨意，但如果没有这个巧合，是的，方立是会继续自我欺骗下去的。

&rdo;刘瑕注视着钱小姐，&ldo;就像他明知自己得到的并没有比行情价更高，但却一直在重复&lso;肖老板对我恩重如山&rso;一样，他会始终自我欺骗肖恩华给他的比别人能给的要多，钱小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