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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esp;&esp;短短数日,王永年摔倒的地方就跟施展了魔咒一般,一天要摔好几个人,摔了几天后通往古井的小径不知被谁起了个滑稽的名字——永摔路。

&esp;&esp;就在书生们热议王永年在书院一摔留名的事时,让一众秀才们谈之色变的岁考终于来临。

&esp;&esp;朝廷看重岁考,故而书院岁考之际会有衙役进来巡查,这天古钟敲了三声后,只见两个冷面官差抬着一顶小轿进了学堂。

&esp;&esp;盛言楚刚拿到岁考的考卷,正准备研墨审题时,一道尖嗓子从上方横插进来:“都歇着!”

&esp;&esp;秀才们纷纷放下笔,盛言楚跟着放下,抬眸一看,只见原本坐在正中的老山长不知何时站到了一旁,此刻坐在首座上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esp;&esp;年纪大概四十上下,嘴边留着两撮小胡子,眼睛小的像没睁开似的,眼睑下挂着两个因沉湎声色犬马而累成的大眼袋。

&esp;&esp;盛言楚知道今年书院的岁考会有衙门的人过来,他扭头朝四周看了眼,愣是没发现衙门老人孟双的身影,而站在屋子里的全是一些生面孔的官差。

&esp;&esp;见众秀才停了笔,上首一个官差谄媚的对中年男人耳语了几句,男人笑眯眯的点头,官差恨不得将腰弯到地上,也不知道官差说了什么竟逗着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esp;&esp;忽听官差一声咳,手往男人身侧一挥,朗声道:“这位就是咱们静绥新上任的县太爷吴记吴大人。”

&esp;&esp;秀才们心领神会,纷纷离座起身拱手问安,盛言楚虽不喜这位吴大人拖延岁考的时间,但也不敢怠慢,遂起身。

&esp;&esp;“哎呦我的老腰…”

&esp;&esp;略为安静的屋子里莫名想起一道呻吟,众秀才包括坐上的吴大人等人皆看了过去。

&esp;&esp;原来是一个老秀才起得快闪到了腰,此刻正以一种难受的姿态佝偻在那,有个秀才不忍心看老者站在那受罪,便走过来扶着老者坐下,熟料上头两撇小胡子的吴大人猛得拍响桌子。

&esp;&esp;“大胆!”

吴大人身边的官差立即一声怒吼,“大人还没发话,谁准你坐下了?”

&esp;&esp;老者霎时哆嗦起身,一侧站着的年轻秀才不忍老者忍受痛苦,便道:“大人,此人年迈身子不适……”

&esp;&esp;还没说完就被吴记给打断,吴记当场冷言冷语起来:“让你们这些只会读书的秀才见到本官不下跪已经算客气的了,怎么?你们还想翻天不成?连站起来回话的空闲都没有?”

&esp;&esp;“大人,他——”

年轻秀才欲言又止。

&esp;&esp;吴记别开脸,拔高嗓门吼道:“下边说话的是谁?即刻给本官拖出去,反了天了,觉得本官新上任不放在眼里是吧?天底下哪有这样张狂的秀才,本官说一句他恨不得说十句!”

&esp;&esp;吴记一声令下,立马有官差上来押解年轻秀才,一旁疼得说不出话来的老秀才忙拉着官差的腿求饶,年轻秀才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官差塞了块臭烘烘的布进嘴。

&esp;&esp;眼瞅着年轻秀才挣扎不过要被抬出去,屋内剩下的秀才们摸摸脑门上的虚汗,谁也不敢再出声。

&esp;&esp;“求大人饶了他吧。”

老秀才拄着拐杖走近吴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忍着膝盖上的痛恳切的请求,“今日是岁考的大日子,万万不可缺席啊……”

&esp;&esp;秀才岁考是大事,朝廷官员在这一天便是病入膏肓也要下床去现场应试,何况是小小秀才,若是缺考,视为放弃功名。

&esp;&esp;被挤到拐角的老山长也站出来求情:“大人,他是怵了您的威严才碎嘴了些,您大人有大量绕过他吧。”

&esp;&esp;“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盛言楚眸光闪了闪,掀起袍子双膝跪地,屋子里的秀才们旋即跟着跪倒,齐声哀求。

&esp;&esp;民心所向,吴记想耍威风也得掂量着办,甩袖坐回椅子,吴记摆摆手,只见身后的狗腿子官差笑吟吟的扶起老秀才,面朝向大家。

&esp;&esp;“诸位秀才将来都会是朝廷的栋梁,吴大人岂会刁难你们?不过是逗大家一乐罢了。”

&esp;&esp;老秀才和放回来的年轻秀才深深叹了口气,适才那简直是诛心行为,哪里看得出是玩笑之言?

&esp;&esp;官差吐了口口水到手掌心搓了搓,众人包括盛言楚都面带不解的看着官差,下一息只见官差从怀中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并两锭小元宝。

&esp;&esp;抖了抖银票,官差悠悠道:“咱们吴大人上任静绥时,只领了朝廷五十两的俸禄和十两的过冬炭银……”

&esp;&esp;就说这一句话,然后官差就拿着五十两的银票在秀才们眼前逛荡。

&esp;&esp;“这……”

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秀才压根就没几个脑袋能立马转过弯的。

&esp;&esp;“六十两不少了,我家不吃不喝攒七八年才能攒六十两呢。”

&esp;&esp;“静绥家家有毛衣夹袄,今年冬天比去年暖得多,炭火几乎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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