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就是感觉，感觉你不高兴。”

&esp;&esp;顾无忧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但她和李钦远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的习性和情绪，她自然是能够察觉一些的，今天的大将军虽然是笑着，但情绪并不高涨，像是一直在压抑着什么似的。

&esp;&esp;她想了想，声音又轻了一些，“是因为魏国公吗？”

&esp;&esp;她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现在的大将军和魏国公的关系不好，更有甚者，说他们虽然是父子，但更像仇人，可前世……大将军曾不止一次带她去祭拜魏国公，言语之间也多有悔恨。

&esp;&esp;顾无忧虽然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但想到后来的大将军，想到他每次站在墓碑前，沉默半天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心疼。

&esp;&esp;“哥哥，”

&esp;&esp;顾无忧停下脚步，小声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吗？”

&esp;&esp;李钦远没有说话，他低头看着顾无忧，就连薄唇也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起这些，就连大白他们也讳莫如深。

&esp;&esp;如果现在换作任何一个人，他肯定早就冷了脸离开了。

&esp;&esp;可偏偏，是她……

&esp;&esp;便是心里再烦躁，脚下的步子却连一步都移不开，他总是在乎她的，所以就连一丝一毫都舍不得让她难受，垂眸看了她许久，李钦远才收回视线闭起眼睛。

&esp;&esp;人一旦闭上了眼睛，周遭的动静就会变得更清晰。

&esp;&esp;他能够感受到今日的风很大，吹过树叶的时候能带起不少声响，也能够感受到这雪洒在身上的时候有多冷，他打小就不怕冷，却也曾在这样的冬日，感受过彻骨的寒冷。

&esp;&esp;他记得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冬日。

&esp;&esp;风也是那么大，雪也是那么冷，他跪在她的床前，眼泪都流干了，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能把她喊回来。

&esp;&esp;就在这样的寒风中，就在顾无忧以为李钦远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却说话了，“母亲身体不好，大夫说是她生我的时候留下了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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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记得她一年里，有大半时间都在吃药，可她从来都不抱怨过什么。”

&esp;&esp;“她温柔得体，端庄大度，无论碰到什么都是笑着的，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esp;&esp;李钦远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变得更哑了，“我一直盼着她能长命百岁，可我十岁那年，母亲的身体还是越发不好了，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下地走几步，后来却只能整日躺在床上。”

&esp;&esp;“那个时候家中只有我和祖母，我知道母亲盼着他回来，所以我私下

&esp;&esp;写了许多书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去边关，只希望他能回来见母亲一面。”

&esp;&esp;“可他没有——”

&esp;&esp;“他甚至连一份书信都没回复！”

&esp;&esp;顾无忧察觉到他的激动，被他握着的那只手也有点疼了，她硬是咬着唇没出声，反而拿空闲的那只手轻轻安抚他。

&esp;&esp;李钦远察觉到她的安抚，激动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可他还是没有睁开眼，只是纤长浓密的眼睫在寒风中抖得更加厉害了，“母亲虽然一直都

&esp;&esp;让我不要打扰他，让他安心作战，可我知道她心里是盼望着他能回来的。”

&esp;&esp;“要不然她也不会硬撑着挺了那么久。”

&esp;&esp;“她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很累了，我看着她一天天越来越瘦，咳得血也越来越多，可她还是不肯闭上眼睛。”

&esp;&esp;“她一直盼着她的夫君能够回来，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esp;&esp;“可惜——”

他抿着唇，声音仿佛是从紧咬的牙齿根里传出来的，“直到她死，她也没有见到她的夫君。”

&esp;&esp;“外头的人都说他厉害，说他是护卫大周有功的功臣，把他当做战神一样供奉着，可我就是恨他，我恨他永远把外人放在

&esp;&esp;李钦远的亡母沈氏住得院子名叫锦归院，她虽然仙逝已经六年了，但院子里的布置还是跟从前一样，过去的时候，正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在院子里洒扫着。

&esp;&esp;瞧见他过来，那妇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同人请了个大安，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关切，“风雪这么大，您怎么这会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