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如果店小二也能分高下，那李山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esp;&esp;他爹娘送他来孙家酒楼学艺，因为家里穷没有额外好处进献掌柜的，掌柜的便将他扔到前堂去跑堂。

&esp;&esp;不过李山并不气馁，他认认真真做每一单事，他说话在理，并不纠缠顾客，往往站在食客角度考虑，是以很快就成孙家酒楼揽客最多的小二。

&esp;&esp;这些天孙家伙计们得了闲悄悄议论：“也不知为何，咱们东家老叫我们与恒家酒楼抢客人。”

&esp;&esp;“你乡下来的不知道，恒家酒楼这么多年可是浦江里独一份！”

&esp;&esp;于是有人聊起恒家：“听说恒家前年走失了一位少东家，恒家老爷这几年都在关外寻人，酒楼就留给自己家亲戚打理，越来越不上心，再加上我们老爷想法子挤兑他们，慢慢就衰落到了如今田地。

也算是可怜。”

&esp;&esp;“可怜别人作甚，还是我们最可怜。

就像李山哥，昨儿任劳任怨干了活，谁知道最后还被掌柜的臭骂一通。

&esp;&esp;诸人唏嘘一回各自散了，酒香螺、猪羊大骨

&esp;&esp;“这有什么好吃？吸溜吸溜有失斯文。”

霖侍郎嘟哝一句，不情不愿送进了嘴里——

&esp;&esp;这河螺个头挺大，触到唇瓣边吸溜将里头肉质拽出。

&esp;&esp;丰腴的螺肉居然嚼劲十足，入口便嚼得十分过瘾，

&esp;&esp;味道也不赖，酒香萦绕，搭配着麻香辣香，辣中带甜，鲜中带麻，勾得嘴里不断分泌唾液。

&esp;&esp;细腻的肉质配上独有的酒香，再加上河鲜本身的鲜美，会齐在嘴里蔓延。

&esp;&esp;霖侍郎嚼了几下，依依不舍咽下去。

&esp;&esp;老夫人知道儿子还想吃却碍于颜面不好说，便乐呵呵吩咐小厮：“正好我跟孩儿们不能喝酒，就将这酒香螺端过去给你家老爷佐酒。”

&esp;&esp;霖侍郎不好意思摸摸头：“江南果然人杰地灵，没想到这街边小摊出售的路菜也饶有风味。”

&esp;&esp;“什么小摊？”

霖老夫人不乐意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酒楼，恰好在码头上兜售而已。”

&esp;&esp;“听船老大说，这恒家酒楼是浦江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只不过这两年没落了。”

霖大郎回话。

&esp;&esp;“横竖我们要去婺州府上任，离着浦江往返不过半天功夫，等安顿下来想吃了便打发人过来买些回去。”

霖侍郎砸吧下嘴，酒香萦绕，颇有些回味。

&esp;&esp;霖家孩子们欢呼起来，霖侍郎满意地自回舱内，打开舷窗，焚一枝静水香，白瓷小盏里斟一杯薄酒，对着满江滔滔江水窗外青翠欲滴山色，捻起一枚酒香螺，津津有味品尝了起来。

兴之所至，作诗数首，以为记。

&esp;&esp;不过等霖家安顿下来再叫小厮搭便船往浦江码头上去买时，却看到前头排着长队。

&esp;&esp;恒家为了不堵塞河道妨碍别人，特意将每份路菜都提前包好，路过的游船都不用下船，用竹竿挑走便是。

&esp;&esp;河里商船伸出个竹竿到箩筐里，船老大一用力，吊在麻绳上的铜钱顺着竹竿滑落进竹编箩筐，“叮叮当当”

好一顿响动。

&esp;&esp;船老大喊出自己想要什么路菜，店伙计清点过银钱数目无误后，便将荷叶、油纸包好的路菜放进竹篮递过去，船老大取走油纸包，将空竹篮再递过来。

&esp;&esp;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可队列却仍旧排得见不到尾。

&esp;&esp;“这么多人？”

&esp;&esp;小厮吐吐舌头。

&esp;&esp;明明他们上次路过时没有这么多人……他赶紧排到队尾，又冲旁边路人打听：“今天是什么日子？怎的这么多人买菜。”

&esp;&esp;“你是外地的吧？恒家酒楼天天排着这么长的队。”

那路人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