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皇帝立刻很不高兴：“难道，朕最信任的两个宰相，都不支持朕收拾河北吗？”

&esp;&esp;谢珣捧起茶，品鉴似的呷了两口：“陛下，老师和我一向都认为要想重振国家法纪，就一定要收拾跋扈的藩镇们。

没有信心，不代表不想，大河之北，虎踞龙盘，远非西川浙江能比，陛下拿西川浙西先练手好了，给天下明确态度，那就是朝廷绝不姑息藩镇，至于河北要怎么收拾，是个过程，朝廷需要一个机会来和河北角力。

但朝廷的军队，要怎么打赢那些骄兵悍将，是个问题。”

&esp;&esp;他看向鱼辅国时，鱼辅国也在看他，谢珣很冷淡，调开目光：“李怀仁一事，用的是巧计，利用的是此人自大无知。

但如若陛下再下旨，卓金还不入朝，那就是要反了。

他这相当于给其他节度使探路，陛下。”

&esp;&esp;“老奴愿为圣人排忧解难。”

鱼辅国声音比谢珣洪亮，人干净，越是混出头的阉人越在意这些，仪容修饰的比相公们还讲究。

&esp;&esp;“中贵人不懂行军打仗，若想监军，只会坏事。”

谢珣毫不留情面戳穿他。

&esp;&esp;鱼辅国被这话一呛，竟没发怒的意思，道：“老奴读过兵书。”

&esp;&esp;皇帝这个时候不得不出来打哈哈：“小谢啊，永安公主给我回了信，她替骨咄求个情。

那些马匹呢，公主和回纥的可汗谈妥了，就按长安正常的市价来，也不强求朝廷都要。

不过，骨咄毕竟是回纥使的首领，死在长安，未免拂了可汗的面子，人也被你打了个半死，让他回去吧。”

&esp;&esp;“既然公主出面斡旋，为大局计，臣会放了他。”

谢珣答了个标准官腔。

&esp;&esp;鱼辅国笑眯眯地睨着他：小狐狸，你仗着你爹和公主的私交把她搬出来，既威慑了回纥，又落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心眼当真是比马蜂窝还多。

&esp;&esp;“太子殿下来给陛下请安。”

外头小黄门禀告。

&esp;&esp;皇帝面上不咸不淡，不冷不热：“什么时辰，太子来请什么安？”

&esp;&esp;小黄门噤声，不敢应话，但他分明记得很清楚，上一回，在含凉殿，皇帝责骂太子不孝，一天到晚不见鬼影。

太子跟王八似的缩在东宫，一惊一乍，吓也要被他强势的老子吓成傻缺了。

&esp;&esp;“算了，你让太子进来。”

皇帝摆手。

&esp;&esp;一直不吭声的中书舍人和谢珣同时起身告退，出了殿门，看见穿戴齐全隆重到滑稽的太子，谢珣向十八岁的少年一拱手：

&esp;&esp;“臣见过殿下。”

&esp;&esp;太子冲皇帝的两名重臣露出个不远不近的笑意，点点头，抬脚进去了。

&esp;&esp;殿下的脸色苍白，像病人，这不是国家的福分。

中书舍人在心里默默想，和谢珣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彼此默契，谢珣难得主动找话：

&esp;&esp;“我听说您的大公子很有才干，饱读经书，尤精《汉书》《左传》，胸怀大志，但因不喜科考迟迟不出来做官，是这样吗？”

&esp;&esp;中书舍人的父亲在先帝朝为御史大夫，彼时，首相文抱玉是他的副手御史中丞，台中风气强贞，为一时佳话。

&esp;&esp;中书舍人自己就是门荫入仕，不过仕途坎坷，圣人继位，才将他从地方召回，做了近臣，起草制诰，参议表章。

&esp;&esp;“谢相公过誉了，犬子不才，人又桀骜不驯，不入宦海也好免得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