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您再去睡个回笼觉？哪怕眯一会儿也比醒着好，养生。”

祁陆阳嘱咐人爱惜身体，好似忘了自己才在酒池里泡到这个点，血液里只怕有一大半都置换成了酒精。

&esp;&esp;何嫂接过祁陆阳的外套，不若平时那样，话再少也要搭几句腔，她只是细细打量着祁陆阳，又给他掸了掸袖口的烟灰，像个等着孙子归家的普通老太太，不动声色，温暖人心。

&esp;&esp;明明前几年还不是这个样的，兴许是年纪大了，恨不动了？祁陆阳眼眶微热，继续劝：“我这儿真不用人招呼，您快去歇着吧。”

&esp;&esp;“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讲这些，能多清醒会儿、多见见太阳，是福气，拿来睡觉才是真浪费。”

何嫂终于开口说话。

&esp;&esp;“时间过得可真快，你这一转眼也28了，十年了啊……”

老太太叹了句，语气比平时少了疏离的恭敬，多了些充满人情味儿的起伏，像在嗟叹什么，“当年我在章华华住，占了陆阳的房间不说，还搬来一大堆东西，毛绒玩具几乎将床头塞满，各式各样的风铃也挂了整面墙，书桌上书没见几本，各色指甲油、串珠子倒是叠了两层，笔上面还要挂个毛乎乎的彩色圆球，累赘又矫情，惹得陆阳吐槽：

&esp;&esp;“我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一个箱子能把东西装完。

你倒好，才来几天啊，一个房间都搁不下了。

进货开店呢？”

&esp;&esp;现在，祁陆阳只郁闷陆晚怎么没再多留点东西在自己这儿，堆满了才好。

&esp;&esp;可就算留了东西又如何？她还是走了。

&esp;&esp;人没留住，要再多身外之物又如何。

&esp;&esp;随意挑了几口长寿面吃下，走了个过场，祁陆阳傍晚时分出了门，何嫂问他去哪儿，他说加班，其实只是想开车到处晃晃。

&esp;&esp;刚把车开出地库，祁陆阳就接到了林雁池的电话。

&esp;&esp;自打祁陆阳“提亲”

失败后，两人有段时间没有联系——或者说逢场作戏了，他觉得这样很好，所以今天也打算以最短的时间把话讲明白，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大家都轻松。

&esp;&esp;这种事，祁陆阳从高中开始就在做，绝对驾轻就熟。

&esp;&esp;“陆阳哥，生日快乐。”

林雁池在那边说。

&esp;&esp;祁陆阳轰轰地踩着油门，轻飘飘地回了句谢了，又问她到底有什么事，自己在开车，不方便多说。

&esp;&esp;其中的意思明显得无需深想。

&esp;&esp;祁陆阳完全可以像以前对其他女人那样更冷血一些，电话都不接，直接玩消失，可他没有。

&esp;&esp;陆晚说，没有他，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好了——祁陆阳听到心里只觉得这话像铅块一样沉甸甸的，他想重新当个好人，想配得上陆晚炽热的喜欢。

&esp;&esp;林雁池说自己准备了一个生日礼物。

&esp;&esp;“这就没必要了。

你送的我不需要，我需要的你也送不了。

我的意思，你能听懂吧？”

祁陆阳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框上，冷风刮得他额发纷乱，轮廓也显出几分凌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