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叶沉最终没有留下来。

他脸皮薄，让他与她面对面再吃一顿饭，他宁愿站在马路边，受人侧目。

那滋味至少他承受过。

承受过，就知道如何去承受。

&esp;&esp;回家开煤气炒菜时，不小心碰到锅，烫得手指刺痛，立马关了火，开水龙头，凉水冲着手指，痛感稍缓。

拿开时，已然红了。

叶沉愣愣地看着，心思飞远，久久不曾动弹，直到门响了，他才恍然回神。

&esp;&esp;是母亲。

&esp;&esp;她经过厨房，看见他，问：“这么晚才吃饭？”

&esp;&esp;“嗯。”

叶沉垂下手，“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挎着包，是下班的样子。

&esp;&esp;母亲勉力一笑，没有接话，反而接过锅铲，挤他出厨房：“我来吧。”

&esp;&esp;到父亲回到家，叶沉才知道母亲提前下班的真相——母亲被解雇了。

&esp;&esp;母亲在单位勤恳工作十余年，原老板待她也好，叶沉刚截肢那会儿，老板资助了不少，还曾提过补品看望过叶沉。

可她年纪也大了，该退休了，新上任的老板一来便说要裁员，见母亲年纪不小，虽说有经验，却不比年轻人精力好，委婉地让她回家享天伦之乐。

&esp;&esp;母亲说到这里，捶了下腿，“小沉还要读大学，我享什么天伦之乐啊。”

&esp;&esp;叶沉听到拳头捶在肉上的声音，心惊了下，夹着菜，食之无味地嚼着，不发一言。

&esp;&esp;母亲絮絮地说着：“要再早点，小沉读高三，我回家也好照顾他，这会儿他都考完了，我回家干什么呐？读大学一年还要几万……”

&esp;&esp;叶沉和父亲两人也没招，出不了主意，只能无济于事地安慰她。

&esp;&esp;吃完饭，母亲洗碗，叶沉回到房间，打开手机，翻了翻联系人，组织了下语言，给许心婕发送一条消息。

&esp;&esp;许心婕回复得晚了些，但还是很爽快地同意了，说会帮他联系。

&esp;&esp;母亲既然已“退休”

，叶沉是想给自己赚点学费，左右也清闲，可以为到时的英语四六级做准备。

大学的一等奖学金金额也不少，他想争取。

&esp;&esp;未来……未来就像一座挡在面前的山，他不知道荆棘、毒蛇、乱石会如何、何时出现，他能做到的，只是找时机找路径，去翻越。

现在山上落满了雪，他正等待雪消冰融。

&esp;&esp;叶沉躺上床，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下，是一条申请好友的信息。

&esp;&esp;那人的头像是米色背景上一朵手绘的很小的花，微信名是：鸣珂锵玉。

&esp;&esp;叶沉第一时间想到是谁。

&esp;&esp;他点了“同意”

，给的备注是“刘珂”

。

他想让她在他的联系人里，显得更普通，像是好友，同学，而不是老师那般有身份阻隔。

&esp;&esp;刘珂第一句话很随意，也很家常：吃过饭了？

&esp;&esp;沉石：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