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连着两日，脱脱没再见到谢珣，他自然是忙的。

&esp;&esp;谢府在长兴坊，离平康坊路程近，每当散了衙，脱脱用完饭不急着去南曲，而是先溜达回来睡一觉。

&esp;&esp;竹影映窗，荷气送爽，在相公府里睡觉也自与别处不同。

先头还有些忌讳，唯恐谢珣训她，不过两三日的光景，脱脱便正大光明地在府里横行无忌，来去自如。

没事见到路过的奴婢赶紧上去搭个话，把人衣裳摸个不停。

&esp;&esp;唯一苦恼的是，云鹤追的案子没个音讯，脱脱精力旺盛，恨不能自己去京兆府当个捕捉，把姓云的砍了。

&esp;&esp;延英殿里，鱼辅国在给皇帝捏肩捶腿，他活儿好，手法娴熟，皇帝还是小皇子时就在跟前侍奉。

&esp;&esp;“谢珣上了道奏状，说，慈恩寺里的观音铜像十七米高，耗铜几十吨。

不仅如此，御史台查出来有人盗取通宝融了铸像，事情就真的到这个田地了？我竟从不知道。”

皇帝语气平淡，像说家常。

&esp;&esp;鱼辅国手底的动作一点都没怠慢，但脑子飞快，他是左街功德使，管着左街巡院，寺庙出问题了，他身为功德使岂有失职不察的道理？

&esp;&esp;想到谢珣，鱼辅国心里早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嘴上应说：

&esp;&esp;“寇乱中，宁宗皇帝曾默许出卖僧尼和道士的度牒，甚至，连官爵同空白告身也能买卖，没那笔钱，陛下，朝廷那仗还真撑不下来。

说到底，其实一切都是为了朝廷。”

&esp;&esp;皇帝闻言，转过头，笑骂一句“滑头”

，可脸色变得极快，阴测测的：“我没说度牒的事，你扯度牒做什么？”

&esp;&esp;鱼辅国连忙住手，绕到皇帝膝前，扑通一跪：“老奴不敢欺瞒陛下，这事，是谢台主查到慈恩寺，听说西市传出了个假度牒。

老奴管着巡院，如今出了差错，真是罪该万死。”

&esp;&esp;皇帝眼里责备的意思转淡，念他忠心，并不管自己的家奴是如何掌握文官动向的，相反，皇帝为这种先知先觉感到愉快，他摆手：

&esp;&esp;“起来说话。”

&esp;&esp;“小谢既查到这了，我不能不给他个交待。

眼下要用兵，朕决不能容忍有人私下里做有害国家的事。”

&esp;&esp;皇帝哼出一声来，“这件事，你做的不好，连人拿铜钱去造像的事都闹出来了，”

他略作停顿，“朕也只好先得罪神佛，长安城里想必不少人将田地资财都托在了寺庙，朝廷不收神佛的税，这不行。”

&esp;&esp;至始至终，皇帝说的不慌不躁，鱼辅国听在耳中，先是叩头，后忍不住作出个委屈的神色：“老奴知道朝廷用钱，所作所为，都是为圣人。”

&esp;&esp;皇帝不耐烦一掀眉毛：“鱼辅国，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朕的钱，你拿十贯给朕五贯，还想朕感激你？”

&esp;&esp;“老奴不敢！”

鱼辅国把脑袋磕得砰砰响。

&esp;&esp;皇帝看他一把年纪，踢了脚：“老东西。”

&esp;&esp;这天夜里，宫里一个宦官喝醉了酒，没能在宵禁前赶回宫，很是巧，被御史台的巡使者碰上，毫不客气，当街杖杀。

&esp;&esp;翌日，宦官身份大白，是位中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