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王春枝回村子的时候天色还早，程冬至正在太婆家后院儿喂鸡，看到她这样风尘仆仆地回来就知道她肯定也打听到些啥了。

&esp;&esp;“咋了大姐？”

&esp;&esp;“你在省城的时候学过东西，对不？”

王春枝满怀希望地看程冬至。

&esp;&esp;程冬至并没有隐瞒自己认识字的事情，问她的时候推说是在省城学会的，便坚定地点了点头。

&esp;&esp;“那太好了！

这些时你别老做家务活儿了，好好在家把你会的那些东西练一练，等过几个月我带你去县城！”

&esp;&esp;“好！”

&esp;&esp;王春枝并不知道自己妹儿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也不知道考试有多难，纯粹凭着对自己妹儿的一种纯天然的信任和骄傲，决定走一走招生考试那条路。

&esp;&esp;程冬至知道姐姐的打算后，有点哭笑不得。

&esp;&esp;这和她打算的路线不一致呀。

&esp;&esp;不过好歹是个办法，她就先依着姐姐的法子试一试，实在不行再用她自己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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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王春枝用自家的鸡蛋换了董阿婆家的鸡蛋，再去供销社换了本子和笔回来，又千方百计从高爱国那边弄来了半本脏旧的小学课本，让程冬至每天抽出时间来学字练字，还规定她每天屁股必须要坐在凳子上两个小时以上。

&esp;&esp;如果是以前的废宅程冬至，别说两个小时，一天瘫着都没问题，可她现在到处跑野惯了，屁股上像是有钉子，写了两页字糊弄大姐后便不肯再坐了。

&esp;&esp;怎么说她都是经历过高考洗礼并且成绩还不错的人，这种程度的知识实在是有些为难她。

&esp;&esp;小学的招生考试的话，撑死了就是认字和简单的算术，用得着这么潜心准备吗？有这功夫还不如到处跑跑锻炼身体，顺便再把系统那边照看一下呢。

&esp;&esp;王春枝的文化水平不算太高，所以她检查程冬至作业的方法也很简单粗暴，自有标准：“不错，这字写得很大！

以后就这么写，别心疼纸，用没了再给你买。

我就不爱那鸡屎坨一样的字！”

&esp;&esp;程冬至乖巧点头，表示以后会把字写得更大一点。

&esp;&esp;看着妹儿这样聪慧听话，王春枝满怀信心，认为程冬至进那县里的小学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一去，平时积攒在胸口的戾气也散了不少，顺带着看其他人也顺眼了些。

&esp;&esp;王家的日子依旧过得像豺狼窝，不是这个压那个，就是那个斗这个。

原先王春枝被迫自保参与其中，如今她有了熬出去的念头和希望，心境有些竟然豁然开朗起来。

&esp;&esp;随这群人斗得和乌眼鸡似的，和她也没关系，反正以后姐妹俩都要出去，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上来就行。

&esp;&esp;虽然嘴上不说，其实王春枝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了些许模糊的期望。

&esp;&esp;这个年纪念书是没可能了，那为什么不和妈一样，去省城里做保姆呢？

&esp;&esp;她的条件可比刘金玲那时要好得多了，当时刘金玲年纪不够轻，生过俩孩子，身上也没什么钱，居然能硬生生闯到省城去，并找到了令人艳羡的工作。

&esp;&esp;王老太本来是暴跳如雷地要逼她回来，可在拿到她寄回家的钱和东西后，便转换了态度，保持了沉默，偶尔还会夸刘金玲几句。

&esp;&esp;所以说什么辈分孝顺都是虚的，谁有钱有本事就是大爷！

奶那么恨妈，看在妈的那些本事上，不也要面子上让她三分吗？

&esp;&esp;如果她在省城里站稳了脚跟，那么以后在家肯定也是横着走，想怎么帮自己妹儿也没人敢放半个屁。

&esp;&esp;王春枝越想越美，似乎已经提前看到了自己穿着城里人的衣服，什么大列巴肉罐头一大堆地往妹儿学校提，并把厚厚一叠票子塞给妹儿的场景……

&esp;&esp;春天总是显得短暂，一眨眼便入了夏。

&esp;&esp;粗粗地一算，程冬至穿来这边儿已经差不多快一年了。

&esp;&esp;如今她已经彻底习惯了这边的生活方式，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行为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