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纪恒转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esp;&esp;夜幕低垂，满天星子，宛丘的山峰只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四野的小虫们不甘寂寞地叫着，两人沿着山路一起往回走。

&esp;&esp;小卷往前跳了几步，“就像他说的，相逢缘起，离别缘灭。

比如你我，今天难得一起看了场戏，高高兴兴的，明天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顺其自然，不用强求。”

&esp;&esp;纪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那我和你可不太一样。”

&esp;&esp;小卷抬起头，星光中，只能看出他侧脸的轮廓。

&esp;&esp;纪恒好像笑了一下，说：“我生平最喜欢强求。”

&esp;&esp;小卷也笑了，心想：是，就像哥哥们说的，他们白虎生性执着，一旦想做什么，就费尽心机，无论如何一定要得手，和率性而为的青鸾天生大大的不一样。

&esp;&esp;不过他这会儿说话语调轻松，和早上在七跌泉旁判若两人。

&esp;&esp;小卷想起来，“纪恒，你刚刚帮我赏的仙石我过几天还你，我给家里带信了，他们应该用不了两天就会派人给我送钱过来。”

&esp;&esp;“没关系，算了。”

纪恒答，“赏了能买下整个戏班子的钱，就为了看个结局，夏小卷，以后谁娶了你，还真要养得起。”

&esp;&esp;“其实也不全是为了结局。”

&esp;&esp;难得纪恒那么大方，又好好说话，小卷就跟他多聊几句，“他们也确实演得好啊，要是演得不好，谁管结局是死是活。”

&esp;&esp;小卷想一想，“尤其是那个简钰，演的好，长的也好，眉目含情，风雅倜傥，九尾狐族果然名不虚传。”

&esp;&esp;虫鸣声阵阵，纪恒没有出声。

&esp;&esp;过了好半天，纪恒才冷冰冰地说：“人都走了，就别惦记着了，还是想想你自己要怎么挨罚吧。”

&esp;&esp;小卷并不在意。

&esp;&esp;连着几天私自下山，还下手毒了师兄，闹成这样，反正肯定要被罚。

&esp;&esp;“有什么好想的？大不了再去一次真吾崖。”

小卷筹划，“真吾崖上最近也暖和多了吧？就是风大，这次要多多地备好吃的和木柴，我要带几床厚棉被上去，晚上用得着。”

&esp;&esp;纪恒：“……”

&esp;&esp;出乎意料，第二天，师父并没有把小卷叫去训话，也没送她去真吾崖，只有纪恒来了。

&esp;&esp;纪恒下手罚得相当重。

&esp;&esp;要小卷去帮忙整理师父存的古书，所有不练功的空闲时间全都要过去，一天都不能歇，整整一年。

&esp;&esp;“一年？一年？”

小卷以为自己听错了。

&esp;&esp;“当然是一年，”

纪恒淡淡说，“本来你偷偷下山看戏，要罚两个月，你说想多看一天，可以让我罚四倍，就是八个月，可是你何止多看了一天？还敢在我身上用毒，再多罚四个月，也不算太冤吧？”

&esp;&esp;所以当初在宛丘，为了九尾狐族一出戏，小卷一年的空闲时间全都打了水漂。

&esp;&esp;每天都被纪恒拘着，跟他一起给师父整理古书，闷得死去活来，一点胡玩鬼混的时间都没有了。

&esp;&esp;“你想起来了？”

纪恒问小卷，“还说不喜欢狐狸？不是说什么‘眉目含情，风雅倜傥’么？”

&esp;&esp;那么多年前说的话，他居然还都记得，记性真不错。

&esp;&esp;小卷反驳：“天下的狐狸又不都是九尾狐，再说就算是九尾狐，长成简钰那样，也算是万中无一了吧？”

&esp;&esp;纪恒呵了一声，“简钰？这么多年过去了，名字还记得挺清楚。”

&esp;&esp;小卷不理他。

&esp;&esp;司机老王把车开进纪恒家的铁栅门，小卷还在望着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