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竟会雕这个。”

&esp;&esp;“锉金削铁。”

&esp;&esp;他说着看了席银一眼，“偶一娱兴。”

&esp;&esp;席银挽起袖，取了发髻上的银簪拨灯，轻声道：“我有一件事求你。”

&esp;&esp;“什么？”

&esp;&esp;“嗯……等你雕完，我再说。”

&esp;&esp;说着，她仔细地盯着张铎的手，弯眉笑了笑。

&esp;&esp;“笑什么。”

&esp;&esp;“没有，就是想起了些事，觉得……好像有意思，但又说不清楚。”

&esp;&esp;张铎没有逼问，席银却反而有了向他述说的欲望。

&esp;&esp;“嗯……我这会儿可以说话吗？”

&esp;&esp;“可以。”

&esp;&esp;席银将银簪从新簪回发中，抬袖一面笼着耳后的碎发，一面道：“赵将军，常年披甲，征战沙场，我以前以为，他粗莽得很，想不到，他竟会送长公主殿下那么多软软的花。

而哥哥文弱，却也和你一样，偶尔会用刀锉，镂刻金银。”

&esp;&esp;她说着，望向张铎手中。

&esp;&esp;“那你呢？”

&esp;&esp;张铎的影子落在玉簟上，如一滩翻倒了的墨。

&esp;&esp;他没有抬头，只是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稍侧身道：

&esp;&esp;“我什么？”

&esp;&esp;“你这样绝决的人，会不会也像哥哥那样，通音律，擅辞章，是一个温柔的男子呢？”

&esp;&esp;张铎抬起头，见那春雾氤氲的眼睛，此时正带着盈盈之态。

&esp;&esp;然而他却起不了怜惜之意，顺手抽起灯旁的玉尺，席银吓得忙站起身退了几步。

&esp;&esp;“过来。”

&esp;&esp;“……”

&esp;&esp;“过来。”

&esp;&esp;席银知道逃不掉，迟疑了半晌，还是屈膝重新跪坐下来，闭着眼睛将手伸了出去。

&esp;&esp;“你都还没看过我写的字，就要打吗？”

&esp;&esp;“你的话，让朕听出了试探的意思。”

&esp;&esp;随着话音一道的落下的，是他毫不留力的一尺，席银疼得顿时红了眼。

&esp;&esp;“朕是以一个什么样的人，朕心里明白。

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esp;&esp;席银并没有全然明白，他为何恼怒。

&esp;&esp;红着眼睛朝手掌中喝气，而后又悄悄地把搁在膝上搓摸，以此来缓解疼痛。

&esp;&esp;张铎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坐着，挨得很近，可谁都不敢逾越一步，破开肌肤之亲的蔽障。

&esp;&esp;良久，席银吸了吸鼻子，仰头抹了一把眼泪，但好在忍住了喉咙里啜泣，没有哭出声来。

&esp;&esp;张铎看着她的模样，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玉尺，莫名自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