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赵招摇心知肚明，自己未曾受刑，未曾被用剥夺术探取记忆，全是因为眼前之人的手下留情，恻隐之心。

&esp;&esp;昔日的天之骄女，跪在污秽的地面上，郑重其事地朝宋玲珑行礼，不为自己求情半句。

&esp;&esp;——“臣之兄长犯下滔天罪过，残害民生，触犯君威，死不悔改，臣，无颜见殿下。”

&esp;&esp;——“臣愿自封进馆，镇压剑冢叛族，直至中州平乱。”

&esp;&esp;宋玲珑将她扶起来，应了她一个“准”

字。

&esp;&esp;作为旧友，她离去前，还曾在赵招摇的掌心中写了一个字。

&esp;&esp;赦。

&esp;&esp;赵招摇留下来，用己身修为镇噩乱，宋玲珑则替她保住了赵家无辜稚子。

&esp;&esp;中州史书上，关于这位赵家姑娘的记载，寥寥几笔，开头尽是惊艳，结尾全是遗憾。

&esp;&esp;宋昀诃见棺椁中没有动静，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听见，听进去了几句，他再次抱了抱拳，道：“打扰前辈沉睡，晚辈这便告辞。”

&esp;&esp;说完，他转身。

&esp;&esp;“……里屋。”

棺椁中的声线婉转，带着些才从沉睡中醒来的沙哑意味：“里屋放着你们要找的东西。”

&esp;&esp;宋昀诃迟疑地停下脚步。

&esp;&esp;“遗迹。”

红色的棺椁轻轻震颤了下，传出来的声音比春水更温柔，“赵家的东西，你们拿走。”

&esp;&esp;她话音刚落，整个湖底突然山摇地动，湖水倒灌，卷起滔天巨浪。

&esp;&esp;宋昀诃站立不稳，扶住了手边一棵古树。

&esp;&esp;门槛外，伍斐压低了的惊呼传来。

&esp;&esp;那口棺椁突然升腾而起，重重地落在整片湖底的结界之中，一股强大无匹，锐意至极的灵力气浪横扫湖底蠢蠢欲动的邪气。

&esp;&esp;湖底，不知是谁突然轻轻呢喃了句。

&esp;&esp;“帝陵开启了。”

&esp;&esp;岁月（双更合一）

&esp;&esp;帝陵开启的时候，湫十还在研究妖月琴上的一首古曲，琴音才响第一下，屋外的雨突然下得极大，像是半空中有人端着一盆水兜头盖脸地倒下来，落在小木屋窗边宽大狭长的芭蕉叶上，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响声。

&esp;&esp;大地震颤起来。

&esp;&esp;湫十抱着琴往外看了一眼，正碰上秦冬霖进门，他往门框上靠了靠，模样显得散漫，俊朗的脸庞上是被突然惊醒的烦躁和不耐烦，看向湫十时，带着一种罕见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晦涩难懂，意味难辨。

&esp;&esp;湫十似有所感，往外探了探头：“外面怎么了？”

&esp;&esp;“帝陵开了。”

秦冬霖啧的一声，惜字如金：“走吧。”

&esp;&esp;湫十怔了下，下意识问：“不是说要日吗？怎么这么快？”

&esp;&esp;这才过了两天。

&esp;&esp;她一边说，一边将妖月琴收起，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朝外走。

&esp;&esp;门外，皎皎和淞远等人也都第一时间感应到了不对，他们从小木屋里出来，聚集在湖边的芦苇荡丛中，半人高的芦苇随着风势晃动，惊起簌簌的声响，像极了踩上秋天地面上铺开一层的落叶时绵密而细碎的摩挲感。

&esp;&esp;天穹呈现出压抑的深灰色，阴云层层叠叠将天光遮尽，一道道粗壮的闪电扯着声势浩大的动静，从天边炸开，又游蛇一样盘踞到天的尽头。

&esp;&esp;张牙舞爪，声势尽显。

&esp;&esp;雷电最密集的地方，隐隐约约呈现出一座宫殿，巍峨雄伟，神光灿灿。

&esp;&esp;一根长而悬的玉石小道从离地百米处悬空，遥遥直通天穹。

&esp;&esp;看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通天道，秦冬霖眉梢微动，他想，中州时的人对这种考验方式倒是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