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小不忍则乱大谋。

皇帝默然想着，只怕言多必失，手背朝他挥了挥，没好气地示意他退下。

&esp;&esp;慕濯也不犹豫，转身离开。

&esp;&esp;“朕对不起阿鸾这孩子。”

皇帝幽幽叹道，“朕看着她长大，却任你强取豪夺，毁了她的姻缘，还让她无家可归，你……”

&esp;&esp;“您若有此觉悟，”

慕濯停在门边，没有回头，淡声打断他，“还是先去给九泉之下的皇后娘娘道歉吧。

当年您枉顾她已有婚约，仗着摄政王世子的身份逼迫她嫁给您时，可是一点都不觉得愧疚，臣以您为榜样，您不该感到欣慰吗？”

&esp;&esp;“放肆！”

皇帝怒不可遏，“你胆敢对朕不敬，还信口雌黄诬蔑先皇后，莫不是想进牢房？”

&esp;&esp;“那就请陛下将臣打入大牢。”

慕濯轻飘飘地回道，“此事并非臣凭空造谣，是十年前在梁王府的书房，意外听到祖父与旁人提及。

字字句句皆是祖父所说，您若觉得他胡言乱语，诋毁了您对先皇后的一腔深情，可以请他老人家托梦给您，仔细与他理论一番。”

&esp;&esp;老摄政王封号为“梁”

，大梁的国号即来源于此。

&esp;&esp;彼时慕濯与内侍们捉迷藏，躲在书房中，不慎睡了过去，直到被交谈声吵醒。

他听到祖父唉声叹气地与幕僚说起父亲，语气中尽是恨铁不成钢，还得知父亲与嫡母远不是表面那般琴瑟和鸣。

&esp;&esp;以及……

&esp;&esp;他止住思绪，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

&esp;&esp;徒留皇帝面无血色地瘫在御座上，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按在桌边的双手颤抖不已。

&esp;&esp;-

&esp;&esp;慕濯回到苏家旧宅的时候，时缨已经先一步归来。

&esp;&esp;他行至院内，就见屋门敞开，她与婢女们的谈笑声清晰可闻。

&esp;&esp;少女的音色泠然动听，像是一缕清风般吹散了他心头阴云，他不觉一笑，只身走入。

&esp;&esp;时缨听见脚步声，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拉过衾被，将东西一股脑地塞了进去，一抬头，就看到慕濯的身影，衣服都没换，应是刚一回府就来找她了。

&esp;&esp;……早知他进门没有通报的习惯，她就该派一人在外头望风。

&esp;&esp;亏得自己反应及时，若不然，好不容易准备的惊喜就要打水漂。

&esp;&esp;她怕他追问，欲盖弥彰地拿起桌上的月杖：“殿下，你何时得空，我们把那场比赛打完吧。”

&esp;&esp;慕濯进来的时候已经看见她的动作，但她有意遮掩，他也不会主动窥探，只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此事，略作迟疑，低声道：“阿鸢，我听萧将军说，今日你与他们谈及了林将军。”

&esp;&esp;时缨没有否认，抚摸手中崭新的月杖，眉眼间盈满笑意：“我的击鞠本领正是舅父传授，殿下不知，当年他还教过我武功，只可惜现在被我荒废殆尽。”

&esp;&esp;他怎会不知？

&esp;&esp;那时候，他还与她交手过，她师承林将军，是难得一遇的天才。

&esp;&esp;慕濯思及林将军的面容，也颇有些唏嘘，见青榆和丹桂悄然退下，走到她身边，神色复杂道：“昨日事出突然，我未及准备，只能带你来此处，这里是苏家的宅子，如果你介意，我让人将王府收拾出来，我们搬过去住。”

&esp;&esp;时缨一怔，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殿下，苏大将军……其实是被冤枉的，他并不是反贼，对吗？”

&esp;&esp;就好像，她和他确实是夫……

&esp;&esp;原本因为舅父遇难之事，时缨对苏家并无好感，只是她如今无处可去，也不好意思兴师动众，劳烦慕濯带着所有下属转移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