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戍边的军营里过的除夕，实在连中京市井人家都比不过。

肉，新杀新炖那是没有的，就是平时发的腊肉条今天再多发一倍，菜和饭也是原来那些，就是多了点酒，也是掺了好多水的劣酒，喝一大碗才勉强咂摸出一些酒味。

就是这样，这些人也显得非常高兴，划拳的划拳，比武的比武，单从这样的吵闹声来看，还以为是吃着什么山珍海味，喝着琼浆玉露，才这样快活地欢闹着。

&esp;&esp;他走过去。

他一走过去，那些吵闹声立刻小了。

分明他已经说过，今天除夕，他们怎么闹——只要不闹出人命的事——他都不会管，可一见他来，还是立刻拘谨恭敬起来。

其实，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这才足见他平时御人有方，有这种积威。

他觉得不好的只是——那个人一下子也停下了笑闹，转回头来，立刻敛起脸上快活的神色，站起来向他行礼道：“将军……也来了啊……将军坐……”

&esp;&esp;“坐就不坐了，”

他说，“知道我在这儿，叫你们不自在。

阿信，走，我有东西给你。”

&esp;&esp;“啊……哦……”

那人答应着，却恋恋不舍地看看桌子上的骰子。

真是叫他心里又觉得好笑，又觉得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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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什么？”

那人说，“丝绸？啥玩意啊要用这么好的丝绸包……”

&esp;&esp;把丝绸拆开，又是一个木盒。

&esp;&esp;“这木头看着也挺贵的吧？到底啥东西啊……”

&esp;&esp;把木盒打开，是一把短剑，柄和鞘都雕了许多花纹。

把它从鞘里抽出来，握着它的人不禁发出一声赞叹——好雪亮，好耀眼，昏暗的烛火下，好像只有这把短剑是亮的，它的光充斥了整个帐子。

&esp;&esp;他享受着那人又惊又喜的目光，听见他不可思议地问他：“送我？”

&esp;&esp;“本来是想买一把正经的长剑给你，”

他说，“买不起，只好买一把短剑了。”

&esp;&esp;“那也很贵吧！”

那人说，看起来很喜欢他的这份礼物，把它看了又看，可最终却放下了，对他说：“你送我这个，我怎么还啊，还不起啊……要不，还是你自己用吧。

你封了将军，也没换个好点的短剑配你那把剑……”

&esp;&esp;“这些事就不用你来替我考虑了。

我送你礼物，自然不是想要你还我什么……“

&esp;&esp;“你之前可不是这么教我的哈——你不是说，送礼物，礼尚往来，来而不往不合礼，往而不来也不合礼吗？”

&esp;&esp;“……驳我的时候倒能想起我教过你什么了！”

他瞪他。

接着说：“阿信，你我之间的情谊，你知道……这把短剑，还远不够我还你这些年与我的人情。”

&esp;&esp;听了这话，那人不露一丝感动也罢，反而郁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