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睁开眼睛的时候，于长玉还很平静，什么想法也没有，甚至久违地有些放空。

&esp;&esp;直到入眼了一张干净澄澈的面孔——今日也是黄昏，铺天盖地的瑰丽和迟暮与那日如出一辙，于长玉破天荒生出了如隔世的恍惚感。

&esp;&esp;“隼？”

&esp;&esp;少年疑惑地盯着手上的玉牌，目光自然而然地顺着玉牌落在了于长玉脸上，接着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了潮汐微涌时冲进浅滩的木船碎片。

&esp;&esp;再一回眸，少年瞧见于长玉眼中一闪而过的清明，喜出望外：“你醒了？快要涨潮了，我先带你回去吧？”

&esp;&esp;于长玉唇上动了动，却到底没什么能对着他表达的。

&esp;&esp;他想，原来昭戎当时是这样的感受。

&esp;&esp;少年一手握着玉牌，费力地搭着他脱离潮汐。

&esp;&esp;除了浩浩的涨潮声在于长玉耳中轰鸣外，瑰丽的沙滩上寂静如陌。

&esp;&esp;恍惚间，背上奄奄一息的人晃眼成了夕阳下略显妖娆无力的昳丽面容，而扛着人艰难趟过沙地的，成了于长玉。

&esp;&esp;一如当年于长玉收留了陆昭戎那般，少年也收留了于长玉。

&esp;&esp;这里同从前的与世隔绝一模一样，沿着海滩最近的地方三三两两错落着简易的木屋，潮涨潮退时呼啸过的水声和风声像从窗子打进来似的，吵闹而亲切。

&esp;&esp;“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少年一边煮着海水，一边拿小筛子过滤盐巴，“稍等一等，这水一时半刻是不能喝的。”

&esp;&esp;然而实际上，于长玉并不能回答他的话。

&esp;&esp;海水浸泡过许久后的于长玉意识很模糊，在思绪不断陷入追忆后，他根本分不清楚这是开端还是结尾。

&esp;&esp;当初的于长玉不谙世事，从未踏出过天虞一步，也和这个岛上的所有人一样，会救搁浅的大鱼，会捉卧沙的螃蟹，会挖贝子，会捡水草，会救冲上岸的遇难人。

&esp;&esp;他救下陆昭戎的于长玉篇·山规

&esp;&esp;于长玉又下山了。

&esp;&esp;天虞山兴致勃勃地观望起后事来，都道是人间儿郎多风流，算上这次，于长玉是第三回下山了。

&esp;&esp;满山的人都能感受到于长玉的喜悦，可怜他大概以为，自己才回来了五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