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公子……”

霖铃眼眶发酸。

&esp;&esp;演武场上箭箭靶心的人，一下子便病得手都稳不住了。

任谁看了，都心闷得慌。

&esp;&esp;萧乾也心闷，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抽羊癫疯似的一只手，索性勺子一扔，不喝了，咬牙挤出气若游丝的一句话：“……放着。”

&esp;&esp;深知萧大将军绝不让人喂食的臭毛病，霖铃不再多言，将药碗放矮几上，把脏了的被子撤换了，又出去端新药。

&esp;&esp;萧乾复又歪歪扭扭躺下。

&esp;&esp;脑袋里像有一万只鸭子在嘎嘎叫，纷乱至极。

&esp;&esp;眼半睁着，一时像是敌人头颅抛飞，滚烫的血砸进眼瞳里，灼得视线模糊。

一时又像是万箭齐发，城墙上的火光与狼烟烧过彻夜破晓，滴血的云海从天际滚入眼底，遮天蔽日。

&esp;&esp;有声渐近，有人渐远。

&esp;&esp;走马灯般，这一生两世，竟好似恍惚而过。

&esp;&esp;说来，他自小至大，除了死过一回，还从未病成这副狗德行。

&esp;&esp;混沌里又仔细想想自己遇见方明珏后干的几桩鸟事，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个从头站到脚，顶天立地的贱字。

&esp;&esp;活该。

真活该。

&esp;&esp;萧乾浑浑噩噩地骂着。

&esp;&esp;眼皮越发沉重，像是连着三魂七魄都要在这躯壳里给烧成了灰。

&esp;&esp;一只温凉的手贴上他的额头。

&esp;&esp;然后顺着他汗湿的脸颊滑下来，摸了摸他的下颔，指腹拨弄过他冒头的胡茬。

&esp;&esp;些许刺痛。

刺痛是彼此的。

&esp;&esp;有瓷器碰撞声，清越而振鸣。

&esp;&esp;萧乾闭紧了嘴。

&esp;&esp;并没有冰凉的瓷勺碰过来，反而肩头被一只手不轻不重地压住。

&esp;&esp;像话本里的调调，温热的舌小心翼翼地扫开唇缝，往里滴露似的，送进去点药汤。

&esp;&esp;又苦又酸。

也不知是得罪了几个太医。

&esp;&esp;“陛下？”

&esp;&esp;霖铃回来了，声音惊愕，却无甚恭谨，“您如何在这儿？娘娘病得厉害，陪不得您耍弄那些。”

&esp;&esp;方明珏一僵，低声道：“朕……只是想亲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