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沈铎寒并未开口，在他身后，那抹几近与夜色混为一体的身影走了上前：“是我，早前你出城门的时候，我就察觉出不对劲，便一路跟着。”

&esp;&esp;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esp;&esp;萧乙的视线落到温洄身上，又收了回来。

他再次蜷了蜷手臂，不知为何，九月的傍晚余热还在，他却感到寒意一阵又一阵袭来。

&esp;&esp;一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比如他对沈铎寒的那份恨意。

&esp;&esp;他依旧恨这个人，恨他助别人铲除父亲，恨他让自己双手沾满鲜血，恨他逼死那么多人，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自己……

&esp;&esp;可这份恨意，却又令人心生疲惫，似是一个沉甸甸的枷锁，将他拖入仇恨的无底洞，永世爬不出去一般。

&esp;&esp;“何人？”

屋内，宋清琢点燃油灯走出，一步步来到院中，火光稀微，寸寸照亮来人。

&esp;&esp;“是你。”

剑眉拧起，他放下油灯，想将萧乙拉到自己身后。

&esp;&esp;人刚起身，另一只手就被沈铎寒一把握住。

&esp;&esp;“好久不见了，宋清琢。”

沈铎寒紧紧钳住萧乙手腕，不让他离开身边半步。

&esp;&esp;夜色之中，两个高大的男子冷冷对峙，一个俊美无铸，一个英朗无双，谁都没有松手。

&esp;&esp;“听闻北浔新帝政事繁忙，不知怎么有空亲临寒舍。”

宋清琢道。

&esp;&esp;沈铎寒淡声回道：“我的人在这里，自是要过来的。”

&esp;&esp;“这里没有你的人，我也不会让你带走穆儿，请回吧。”

&esp;&esp;“宋清琢，你现在无权无势，朕动一动手指头都能弄死你，你拿什么来跟朕争？”

&esp;&esp;“够了！”

萧乙奋力挣脱开两人束缚，后退几步站到宋清琢身侧，轻声说道，“沈铎寒，我累了，我不想找你报仇了，你也放过我吧。”

&esp;&esp;他的头低垂着，不知看向何处。

沈铎寒用目光一寸寸描绘少年的容颜，暖黄的火光柔柔地映在少年面颊上，衬得他愈发眉眼如画。

那略显消瘦的下颌线和倔强抿起的唇角，似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esp;&esp;他在此处好像过得并不多好。

&esp;&esp;沈铎寒沉沉深吸口气，冷声开口：“萧乙，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跟朕走，要么朕杀光下面那个村子里所有的人。”

&esp;&esp;一番话落，萧乙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

&esp;&esp;仇恨的火焰在他眼眸中再度燃起，他紧紧攥起拳头，狠狠瞪着沈铎寒，只恨不能就地杀了眼前这人。

&esp;&esp;可是他杀不了。

沈铎寒身后跟着的几个黑衣人，一看就出自无湮阁，单凭他们三人根本毫无胜算。

&esp;&esp;那侧，玄武殿殿主同样凛然伫立，手中握了把长剑。

温洄说的没错，泽州大陆之上，没有什么能逃出无湮阁的掌控。

&esp;&esp;萧乙知道，沈铎寒想做的事，都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