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而发痒起红斑，还只是这几日试药中最不值一提的反应。

&esp;&esp;比如早几日喉咙处的水肿与麻痹，或是眼下的高热与昏厥，都比那痒症要危险得多。

便是烧着烧着人没了，那也不出奇。

&esp;&esp;夏荣拍了拍手，见吴启还吸了吸鼻子，便老神在在地拿眼睨去：“既然决定试药他就是不管自个儿生死了，你急个球？”

&esp;&esp;吴启嗫嚅半天，吞吐道：“总不能，不能让小主子一出生便没有爹吧？”

&esp;&esp;这话脱口，空气滞了一滞，夏老神医倒是没急着接茬儿刺他。

&esp;&esp;沉默片刻后，老人家幽幽地咕哝道：“是你这主子自己倔巴头等不急要加量要赶快的，又不是我成心把他往死里整。”

&esp;&esp;伸手搭在裴和渊腕间，探了探那细弱的脉博后，夏荣负起手来：“今夜再泡一回药浴，明儿人还活着，这药就没什么毛病了。”

&esp;&esp;这话既让人瞧见希望，又让人愈加忐忑扯心。

&esp;&esp;吴启搓着手，低声下气地请求夏荣多来看裴和渊几回，以期在出现意外时，能得到这位老神医的及时施救。

&esp;&esp;待送了夏荣出房间后，吴启端起床头的碗，小心翼翼地往裴和渊干裂到翻皮的唇间送了些水。

&esp;&esp;再是清越俊美的一张脸，遇上病痛后，也逃不过病容的摧残。

&esp;&esp;短短几日，裴和渊便如长年痼疾缠身之人一般，面色泛青，前额笼着滞暗的光，这般毫无神采，岂是憔悴二字能够形容的？

&esp;&esp;而这几日来，裴和渊受的苦，吴启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esp;&esp;冷起来浑身打摆，热起来连鼻间呼出的气都发烫，醒了后更是筋麻骨酸，连站立都勉强。

从榻上到浴房短短的距离，若没有他的搀扶，他们郎君早便软到地上去了。

&esp;&esp;许是刻意隐忍，又许是因为喉咙肿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缘故，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曾闻过郎君半句痛楚呻唤。

&esp;&esp;暮阳渐收，鹧鸪在浓荫里低低啼叫。

现实世界将要进入漫长的黑夜，而昏迷中的裴和渊却在日夜间不停转腾，对时辰毫无察觉。

&esp;&esp;五脏七窍像在冒火生烟，人更如同被抛掷在虚无的空间之中，不停地发着无秩序的梦。

&esp;&esp;在那些个梦中，裴和渊偶尔是个旁观者，偶尔如提线木偶一般附着在前世的自己身上，将旧日场景一幕幕再现。

&esp;&esp;比如眼下。

&esp;&esp;烈日匝地，映得宫室亮亮堂堂。

&esp;&esp;美人榻上卧美人。

眉宇慵懒的女子正仰躺在软枕之上，一双莲足如莹玉，双双摆在裴和渊的膝头，踩着团龙的龙身。

&esp;&esp;“殿下……”

这人娇着嗓子唤着他，又抬起一只脚在他膝上点了点：“听说殿下当众下那位常小娘子的脸，不但直接拒了她送殿下的荷囊，还要替她与旁的人指婚，因此惹得太后娘娘不悦……殿下为了我与太后闹，我甚是担心呢。”

&esp;&esp;“为了你？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头也不抬，手执细毫，稳当地在那小巧的甲面上绘着艳丽的水芙蓉。

&esp;&esp;对方不以为杵，还笑道：“殿下玉貌冰姿，这张脸哪个女子见了不垂涎三尺，不心心念念要做殿下枕边人呢？我不往脸上多贴些金，又哪里留得住殿下？”

&esp;&esp;“所以你看中的，就只是孤这张脸是么？”

&esp;&esp;“自然不止……”

女子偎近来，不知死活地抬起脖子去蹭他的唇角，嘻笑着没个正形道：“殿下腰力强，床技好……”

&esp;&esp;他淡声道：“让你受用无比？”

&esp;&esp;话出口才意识住，到底是受了这人影响，荤话竟也能接得淡定许多。

&esp;&esp;“就我受用么？在榻上如狼似虎的，分明是殿下……”

女子故意将长音拉得足足的，怕是绵糖拉出的丝都不如她这矫作之态。

&esp;&esp;不安分的足被握在掌中，他沉下眸子观赏片刻，忽而搔了搔足底，就势推着倾身上前：“那便再来一回，孤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缠着人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