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而跪在蒲团上作揖的，正是陈老爷子。

&esp;&esp;见了关瑶，陈老爷子面色一僵：“焦小郎君怎么来了？”

&esp;&esp;关瑶并未急着说话，而是眼也不眨地盯住陈老爷子，一脸肃容，神色郑重。

&esp;&esp;被这样看着，陈老爷子的目光不自觉地躲闪。

&esp;&esp;关瑶攥了攥手。

&esp;&esp;这当中没有鬼，才是真的出了鬼！

&esp;&esp;走了这么会儿，关瑶本是个腿软脚痠的状态了，可这会儿被那线香的味儿一熏，倒是稍微清醒了些。

&esp;&esp;她佯作淡定地在堂中的椅上坐下：“天还没黑，陈老伯便来给菩萨上香了，倒真是位虔诚之人呢，只不知陈老伯求的是什么？”

&esp;&esp;陈老太爷蠕了蠕嘴皮子，还未说话，关瑶又轻如流云地笑了笑：“家昌，福寿，还是恕恶？”

&esp;&esp;“陈老伯年纪大了，想也活不了几年吧？若你是个依教奉行之人，定知若行恶事，无有阳报，必遭阴谴。”

&esp;&esp;听这话中有话，陈老爷子蓦地瞪大一双灰浊的眼。

&esp;&esp;关瑶不耐再与他多说，直接问了句：“裴公子在何处？”

&esp;&esp;陈老爷子捏紧手中佛珠，眼珠急闪几下，极力镇定道：“裴公子题完壁便回了客院，小郎君寻不见他么？莫不是去了外头溜达？”

&esp;&esp;见他果然装傻，关瑶沉下嘴角冷笑了声：“陈老太爷，我不妨告诉你，裴公子可是朝廷命官，若他有个什么好歹，你们全家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esp;&esp;陈老爷子骤然抬眼，他面色发青，怛然失色。

&esp;&esp;关瑶定定地直视他，眸中有逼压之势。

&esp;&esp;然而陈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不是经人一吓就信就怵的。

初初的惊愕过去后，他心头压着的巨石反而放轻了些。

&esp;&esp;怒向胆边生，陈老太爷甚至眯了眯眼。

&esp;&esp;目光阴亮了下，他正抬了头似要向外传人时，却又听关瑶慢悠悠道：“陈伯见识浅，大概不知朝廷命官出公差，一路行踪都有专门的人暗中跟着，记录官吏是否纵情山野而忘了差事。”

&esp;&esp;顿了顿，似是看穿陈老太爷心头所想，又补充道：“就算那跟着的人一时打了瞌睡，昨儿个裴公子可是出门晃了一圈的，而且我们几辆马车都停在你这宅子，你猜左右邻居会不会留意？”

&esp;&esp;天际渐沉，黄昏的最后一隙金线照到佛像上，浮尘在那金线中无声飞纵腾扬。

&esp;&esp;一如陈老太爷无序鼓动的内心。

&esp;&esp;沉默的片刻僵持后，陈老太爷落败般地驼下肩背，嗫嚅道：“听说老朽有本经世藏书，裴公子道是想拓些留着，老夫便、便让人领了他去南院书房……”

&esp;&esp;果然，是书房，而不是什么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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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出了佛堂后，主仆直奔那书房所在。

&esp;&esp;行到一半，走在前头的关瑶忽然平地趔趄了下，要不是湘眉眼疾手快扶住她，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esp;&esp;关瑶真真切切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不对劲。

&esp;&esp;此刻她整个人像在被蒸烤般旷躁，身热如焚，像是头顶都要冒烟似的，甚至忍不住想发喘。

&esp;&esp;“小、郎君，您怎么了？”

湘眉吓了一跳，迭声问道。

&esp;&esp;关瑶使力咬了咬舌尖，痛觉使人清明了些，她这才摆摆手：“没事，走，咱们快去！”

&esp;&esp;脚步匆匆间，总算是到了书房。

&esp;&esp;那书房的门是掩起来的，可不像陈老太爷说的那样有人看守，陈老太爷给的信物倒没用上。

&esp;&esp;关瑶几步便跑上阶，用力推开了门。

&esp;&esp;浓浓的墨味儿扑鼻而来，眼见却空无一人。

&esp;&esp;主仆走了进去，打眼便见那书桌之上放着盒开了盖的红印泥，镇纸下则压着张白麻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