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怎么了？”

顾德珉还是冷笑，“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都是你教养出的好女儿，你们娘俩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若不是我如今知晓了，还不知要被你们蒙在鼓里到什么时候！”

&esp;&esp;惠姨娘是一个聪慧人，顾德珉将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便

&esp;&esp;顾云芝被叫到房中的时候，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顾德珉一副能吃人的表情，浑浑噩噩的，好像明白了有一场大难将要临头。

&esp;&esp;一声“跪下”

，毫无征兆地从顾德珉口中说出。

顾云芝怔了一会儿，眼里先蓄满了泪水。

仰起脸来看顾德珉，他纹丝不动，怒容相向着面对她。

&esp;&esp;她还没有跪，也不明白要跪什么。

想起往年她爹把她抱在半空中，颠来颠去，那份喜爱来自至亲之人，不曾作假过。

只是后来母亲生了弟弟之后，这份喜爱又转移到文哥儿的身上。

&esp;&esp;他一直很怜惜自己，她是母亲的影子，顾德珉还曾说过，每当看到她时，会想起惠姨娘年轻时候的样子。

&esp;&esp;原来父亲和祖母一样，哪一天不高兴了，没来由的说罚便罚。

母亲说得对，什么喜爱都是假的，父亲关心的只有仕途。

&esp;&esp;顾德珉望着眼前的女儿，她继承了惠姨娘的容颜，柔美里尚有一丝少女的稚嫩，一头乌油油的长发，挽了一个样式简单的发髻，别了几根翡翠簪子，再无其他的修饰，听他说了一声“跪下”

，居然站着不动，待他说了

&esp;&esp;下午的时候，顾老太太问顾云瑶，怨不怨她的父亲，她的回答有点模棱两可，她曾经以为她不怨，面对不宠爱她的父亲，心里平淡。

但是看到母亲牌位的那一刻，她发现她错了。

&esp;&esp;顾云芝被罚了，她总归要来看看——顾云芝从得意的脸，变到落败的样子。

&esp;&esp;顾云瑶取了两根线香，在烛火里滞留了一下，微光中线香露出两点红，她握在掌心里对着母亲蔺氏的牌位拜了又拜，顾云芝看到了这一幕，不知怎么，觉得脊背上凉飕飕的。

回头看了一眼，祠堂的门被好好关着，顾云瑶居然撇开了丫头婆子，一个人跑过来。

&esp;&esp;好端端的是来祭拜她的母亲，还是过来瞧人笑话？

&esp;&esp;顾云瑶站在牌位前许久不动。

自从母亲走了以后，她对母亲的印象越来越淡，好像手心里捧住的细沙，会慢慢从指缝间流失，无论她怎么想要挽留都好，对母亲蔺月柔的音容笑貌，一切的一切，都在慢慢淡忘。

&esp;&esp;只有希望母亲还在身边，这份作为子女本能的渴望，会经久不衰。

随着时间的变化，越来越浓烈。

&esp;&esp;顾云芝本来看不起这个没有生母护着的妹妹，是嫡女又怎么样，她现在年纪小，还做不了什么，要趁她没大的时候，慢慢扼杀在威胁的萌芽中。

老太太也活不了多少时候，年纪这么大了，是半条腿跨进棺材的人。

第一次，顾云芝开始明白惠姨娘说的卧薪尝胆是什么意思。

至少冲动让她有了罚跪的下场。

&esp;&esp;顾云芝埋着头，自顾跪好，也不说话。

&esp;&esp;拜完蔺氏的牌位以后，顾云瑶也没想过逗留，从她的身边经过，不知怎么，顾云芝感受到来自于妹妹的视线，稍稍抬头时，果然见到顾云瑶正静静看她，看得她心里有点发毛，半晌也不敢再与顾云瑶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