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孟兰亭说：“是啊——好休息去了。”

&esp;&esp;两人说完，又陷入了沉默。

&esp;&esp;冯令美慢慢地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放了下去，说：“那么你再坐坐，我先回房睡了。

明早见。”

&esp;&esp;她朝孟兰亭微笑了一下，站了起来，转身过，往里而去，高跟鞋踏过镶嵌着美丽的孔雀翎花纹的的水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脚步之声。

&esp;&esp;脚步声渐渐远去。

&esp;&esp;孟兰亭目送她的背影消失，转过了头，继续望着不远之外，那座被夜色勾勒出了一个顶尖轮廓的大钟。

&esp;&esp;分针一格格地前进，终于又跳到了那个预设的位置。

&esp;&esp;发条轻微“咯噔”

一声。

&esp;&esp;浑厚而凝重的钟声，再次打响。

&esp;&esp;“孟小姐，我能坐吗？”

&esp;&esp;在余音不绝的钟声里，孟兰亭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和自己说话的声音。

&esp;&esp;那道声音甜而美，仿佛黄莺出谷。

并且，似曾相识。

&esp;&esp;孟兰亭转头，看见钟小姐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esp;&esp;她穿了条紫色的旗袍，高高的领，托着她修长而优美的脖颈。

袍子紧窄无袖，两只腴美的胳膊被身后照过来的灯晃出了雪汪汪的光，搽了红色指甲油的两根细细手指之间，优雅地夹着一根香烟。

&esp;&esp;看起来，仿佛刚从舞会里出来的样子。

&esp;&esp;“我昨天来的香港。

刚才经过这里，看到你的背影，觉得有点像，就过来看了一下。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这也太巧了。”

&esp;&esp;不等孟兰亭许可，她坐到了刚才冯令美的那个位子之上，微微往后靠去，望着孟兰亭。

&esp;&esp;孟兰亭点了点头：“这里风景还不错，钟小姐请自便。

我回房了。”

&esp;&esp;她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听到钟小姐说：“孟小姐，日本人炮轰闸北的那个晚上，小九爷应该不在家，你知道的？”

&esp;&esp;孟兰亭慢慢转过脸，看着她。

&esp;&esp;钟小姐吸了口烟，吐出一串漂亮的烟圈。

&esp;&esp;“小九爷现在在和日本人打仗。

我知道这种时候，在你面前说这些，有些不大适合。”

&esp;&esp;“那个晚上，我和他一起，就在锦江饭店的房间里。”

&esp;&esp;她顿了一下。

&esp;&esp;“忘了和你说，他之前曾替我在那里包过一个长年房，当时还没退掉。”

&esp;&esp;“我知道你应该不喜欢听这些，但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让孟小姐你知道，心里好有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