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波诡云谲

&esp;&esp;永远离开这里？宋捡还被捂着嘴巴，眼睛里已经流露出来对自由的向往，只要离开这里，他和哥就永远自由了，永远在一起，七年了，他们分开七年了，如果不是战乱，这七年每个日日夜夜他们都不会分开。

&esp;&esp;每年那么多天，每天那么多小时，如果没有分开，他们过得绝对不是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

&esp;&esp;这些没实现的梦，都是移动基地欠他们的。

&esp;&esp;看出了宋捡眼中的光，周允将额头靠在捡的额头上，不用说话，他们已经知道各自的心意。

“只要离开这里，咱们就可以去沙漠里过好日子了。”

&esp;&esp;药水味扑鼻，宋捡闭上了眼睛，只管点头。

每一次点头，都将周允的手掌一震。

&esp;&esp;“永远地离开这里，去沙漠里生活。”

周允的声音虽然是压抑的，但情绪却很高涨，仿佛有什么事，是他绝对能够把握的，足以帮他冲破桎梏，“回流民营地去。”

&esp;&esp;回营地？宋捡继续点着头，鼻尖在哥的掌心里偷蹭。

只要他们能回去，哪怕每天吃沙子饼都可以。

他们可以不要衣服，不要别人。

&esp;&esp;“回张牧的营地，或者咱们自己再找地方。”

周允的眼里同时迸发出一样的光，一扫刚才的疲惫，“带着咱们的狼，带着咱们的马。

帐篷可以再大一些，以后狼群的数量会增加，每一匹狼都可以活下去。”

&esp;&esp;狼？宋捡睁眼看着哥近在咫尺的脸，想起那些狼的眼睛。

它们的眼睛都是金棕色的，那么亮，有的荒漠狼还会有天生的双眼皮或者眼线纹路，每一匹狼都是独立的，乍一眼分不出来，但看久了就分得清清楚楚。

&esp;&esp;“想它们么？”

周允说话发颤，鼻尖贴住宋捡的耳根不离开，捂住嘴的那只手抚摸着宋捡的尖下巴，好像宋捡的长大只是一瞬间的事，上一秒他的脸还那么小，同样被自己捧在掌心当中，“你想它们么？”

&esp;&esp;宋捡靠在门的后侧，双手不自觉地环住哥的脖子，小时候环住这个肩膀，哥还没有长大，后背还没有这么宽健，没有长出这些肌肉。

他不确定哥问他想不想的对象是谁，有可能是张牧，有可能是小灵姐，或者是小艺，李韩……可无论是谁，他都能想上一辈子。

&esp;&esp;他拼命地点头，哥也在点头，他将手指放进哥的头发里，不喜欢这个长度。

他不要看哥留短发，还要把发梢打发胶，规矩地压在军帽下面。

&esp;&esp;他要看哥留长长的头发，编起来，用野草丝搓成的细绳梳着，是营地里最帅气的养狼人。

一刹那，他理解了哥的颤抖。

&esp;&esp;他问自己想不想，其实是他太想了。

&esp;&esp;“我也想它们，好想它们。”

周允睁着眼睛，仿佛亲眼看见了他的狼，它们全部都在，没有一匹被丢下，“等咱们回去，再也不要让他们找到了。”

&esp;&esp;宋捡眼睛也眨动几下，几颗泪珠从眼眶里沉甸甸地滚出来，完整地流过了周允的指缝。

一切都要结束了，那年被枪声分开的小狼哥和小半瞎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些年其实就是一场梦，从他们分别开始，每一天都不真实。

&esp;&esp;那一年没有实现的事，终于可以圆梦，那一年没有回去的沙漠，等着他们再来。

终于要结束了，离开这个充满钢铁和等级的地方，去那个夜晚温差很大还会刮风的地方。

&esp;&esp;“捡，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