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阿大寂寞很久了，如果没有人到来，他或许已经麻木。

&esp;&esp;但当从哥睡在他的旁边，从哥和他说话，从哥慢慢地吃东西，再悄悄地偷看他——那一切细微改变让阿大察觉到了一份存在感。

&esp;&esp;这份存在感叫他舒服，让他觉着似乎他也想有一个人陪伴。

&esp;&esp;他想起了小远。

&esp;&esp;早些年阿大是逼着自己不要去想，人的大脑是很奇妙的，久不想了，竟然也能真忘了，至少是淡化了。

那天从哥再提起来，有些本应该很刻骨铭心的细节，阿大却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esp;&esp;小远也是个识字的人，但他却和从哥不像。

他应该成为自己的契弟，但好像自己对他的感觉又和对从哥的不同。

&esp;&esp;或许是阿大和小远都是苦山人，所以阿大知道他什么受得住，什么受不住。

所以最后他也明白小远是不怕刀刃的，刀刃快下快出，小远死得也就不痛苦。

&esp;&esp;可回头想想，阿大却会为从哥通体的伤痕感到一点点的心疼。

&esp;&esp;尤其是那一回他看从哥安静地哭泣，然后歇斯底里一般一下子抱住自己——这带有些微软弱和崩溃的依赖让阿大心软，以至于阿大在那一刹那，竟忘了从哥的身份，只觉着自己该好好照顾他。

&esp;&esp;是该好好照顾他，他到底是契弟嘛。

&esp;&esp;阿大对自己说。

&esp;&esp;但有时候想法是好的，要实现它却没那么容易。

&esp;&esp;等到阿大和乌鸦刚刚到达村口，便见着一个年轻人嗖地一下，从家门口跑过来。

&esp;&esp;这是阿大安排看着从哥的小年轻，叫赖查。

&esp;&esp;这孩子不爱说话，人却灵醒得很，最关键的是腿脚还快，一个飞窜就能上树，一溜烟就能跑没了影。

&esp;&esp;见着他神色慌张，阿大心里也有点发憷。

&esp;&esp;他跑到阿大和乌鸦跟前，凑到他俩耳边说了两句话。

&esp;&esp;阿大轻轻吸了一口气，和乌鸦对视了一眼，随后立即把gongnu和青鹿往地上一丢，忙不迭地朝鸭姨的屋子跑去。

&esp;&esp;第章

&esp;&esp;从哥还是被动了刑，这一次鸭姨甚至没通报阿大，更故意不当阿大的面，刑罚自然比阿大在时更凶狠残忍。

&esp;&esp;乌鸦以为鸭姨不敢这样越俎代庖，毕竟那是自己弟弟的契兄弟，就像弄死弟媳也不能私底下行事一样，好歹得看寨主的面子。

&esp;&esp;但鸭姨有什么不敢的，从小就没人能制得住她。

只要她想做的，她便什么后果都不在乎。

&esp;&esp;阿大推门闯进去时，阿言正跪在地上。

&esp;&esp;他已经没什么知觉了，两手鲜血淋漓，细看手指，直接则血肉模糊。

&esp;&esp;他的眼睛也肿了，根本看不清乌鸦的脸。

他的膝盖面前有一滩唾沫和血的痕迹，被他自己和来去的人糊得乱七八糟。

&esp;&esp;此刻他的手腕上拴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则扯在另一个村民手里。

他整个人便失了重量，任由那绳子扯着，维持着趴跪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