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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

&esp;&esp;甚至无法克制那种对墨熄太过警惕的眼神。

&esp;&esp;“他有什么委屈的?有什么感到不公?凭什么想叛?”

&esp;&esp;字句无情,墨熄听得浑身血冷——这番话,从前他并未从君上口中听闻过。

而今入耳,他作为一个贵胄都听得心寒,又何况是顾茫?

&esp;&esp;何况是那个折损了数万将士,残部被羁押,墓碑讨不到,兄弟即将问斩的顾茫。

&esp;&esp;墨熄在这一刻忽然那么清晰地意识到,之前顾茫拉着自己喝酒,在喝醉时哭着说自己受不住了生不如死,那并不是一时的酒后冲动。

&esp;&esp;那一天的顾茫是真的崩溃了。

&esp;&esp;重华将他遣上战场,却并不认为顾茫与他那个穷破军队是在给重华守土固疆,反而觉得这是权贵赐予奴隶的恩惠。

所以他的失败是不可饶恕的,因为在君上眼里,顾茫的败北不是一个忠烈将军有了一时之失,而是一个得了好处的奴仆没有做好主子交给他的事。

白白辜负了主子的一片信任。

&esp;&esp;或许顾茫在认清这一点的时候,心就已经碎了,从内里,一点点地碎成渣片成末揉成灰……

&esp;&esp;只是自己当年,竟不曾意识到。

&esp;&esp;竟还那么天真地相信了顾茫后来看似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

&esp;&esp;他终究是没有看懂顾茫这个人。

&esp;&esp;强压下心头的抽痛与战栗,墨熄喉结攒动,沙哑道:“君上,你不是他。

你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底线是什么。

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叛了……”

&esp;&esp;君上打断道:“他不敢。”

&esp;&esp;“……”

&esp;&esp;太可笑了,站在八年前的君上面前,竟会听到君上自以为是地说顾茫不敢叛国。

&esp;&esp;“他不敢,也不会。”

君上道,“羲和君觉得他能叛去哪里呢?昔年花破暗叛重华建燎国,那是因为他手里捏了一群奴籍余孽——可顾茫手里有什么?他那支军队的残部已经被孤羁押于囹圄之中,你倒是跟我说说,他以一人之力,能够做什么?”

&esp;&esp;“君上以为他不会以一人之身远走高飞吗?”

&esp;&esp;君上几乎是在露齿冷笑了:“他要那么想不通,那便走好了。”

&esp;&esp;“!”

&esp;&esp;“他有凤鸣山一战之失,孤已无法再用他。

若他认为这便要反,那就说明此人留在重华境内迟早是个祸患。”

君上说罢,盯向墨熄逐渐苍白的脸,“羲和君,你以为你劝他,你陪着他,有用吗?若是他有叛意,就表明他想要的东西实在太多!”

&esp;&esp;最是无情帝王心。

君上顿了顿,冷然道:“孤,给不起。”

&esp;&esp;血都似冻僵了,四肢百骸都结成了冰。

墨熄指捏成拳,寒声道:“君上。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座有名有姓的墓碑而已!”

&esp;&esp;“那并不是一座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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