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穿着女主人的衣裳，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偏大的戏服似的，松松散散，湿漉漉的头发如瀑布般直垂到腰际，衬的背影秀雅玲珑，顾歧有点纳闷的想，头发这么多，她每次到底是怎么三下五除二的盘起来的？

&esp;&esp;苏敛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费解的事，抬手就开始挠头，梳顺畅的头发很快就被挠飞起一大片，顾歧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不下去了，阔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esp;&esp;“回头挠秃了。”

他口气责备：“有事就说，怎么还学会跟自己过不去了？”

&esp;&esp;苏敛扭过头，吊着眼睛看他，瞳光有点狡猾，又有点心虚。

&esp;&esp;“这是你让我说的。”

她重新确认了一遍。

&esp;&esp;“你说不说？”

&esp;&esp;“说说说。”

苏敛摇头晃脑：“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把你的外衣扔路边上了”

&esp;&esp;顾歧：“”

&esp;&esp;女主人送了饭菜进来，隐约觉得屋里气氛沉重，识趣儿的退出去。

顾歧像个监军似的盯着苏敛吃完饭，然后铁青着脸色拎着她出门，上街上找那件被遗弃的罩衫。

&esp;&esp;罩衫很值钱这件事立刻得到了验证，因为找不到了。

&esp;&esp;顾歧隐隐含怒：“苏敛，你不打算——”

&esp;&esp;“好大的月亮啊！”

苏敛忽然振臂大呼。

&esp;&esp;“你不要给我调转话题！”

顾歧怒道，他提扇刚要敲到苏敛头顶，苏敛已经呲溜一下跑了出去，她跑到房屋稀疏处，仰头眺望着银盘似的皓月，望着望着，她觉得眼睛有点酸胀。

&esp;&esp;“詹平在海上，应该跟我看着一样的月亮吧”

她喃喃道：“不，他看的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esp;&esp;顾歧朝天翻目，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算是对那件春水东流不复返的衣裳表示哀悼，忽然，他眸光一闪，看见一个人。

&esp;&esp;秦韫与敲梆的老头并肩而走，两厢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中秋节不团圆还要在街头游荡的除了他们俩也没谁了，结伴走了一路，在拐角处告别后，转眼就看见了苏敛。

&esp;&esp;无巧不成书，这是缘分吗？

&esp;&esp;秦韫心底浮上来这几个字，暖洋洋的，腿却已经抢先一步迈出去。

&esp;&esp;“苏大夫。”

他喊道：“又见面了。”

&esp;&esp;苏敛一愣，转过面向来，她眨巴眨巴眼，神思飞转，微有恍然：“是你啊。”

顿了顿她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姓苏？”

&esp;&esp;秦韫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说着意打听过，不过其实以杏林堂在街坊里的名声，要打听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挠了挠后脑勺道：“这不重要吧，你若觉得不公平，我告诉你我叫什么就是了，我叫秦韫。”

&esp;&esp;苏敛似乎此刻并不想追究，她打量了一番秦韫的模样，问道：“你不回家么？”

&esp;&esp;她的敌意远没有前几次强烈，秦韫微微松了口气，拍了拍腰间佩刀：“轮到我执勤，这不是在巡街么？”

&esp;&esp;“那你也怪倒霉的。”

苏敛扭过脸去略带惋惜道：“大家都团圆，一个人在街上吹冷风。”

&esp;&esp;“嘿。”

秦韫笑了起来：“我孤家寡人的，也没处团圆，巡巡街还比一个人待在巡捕房里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