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徐外婆轻声细语地对窦寻说让他放心住的时候，窦寻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我……”

&esp;&esp;可他只来得及蹦出一个字，徐外婆突然伸出手，在他头顶和脸侧摸了摸。

&esp;&esp;她的手有点枯瘦，人老了，肌肤就不饱满了，不过保养得当，看起来依然白皙。

&esp;&esp;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只水润的镯子，袖口透出一股香皂味，当中还隐约夹着一点旧式国产护肤品的香，是十几年前女人们用的那种——窦寻轻轻抽动了一下鼻子——他奶奶生前就是这个味道。

&esp;&esp;“是叫百雀羚？郁美净？还是什么夜来香的雪花膏？”

窦寻刚才严丝合缝的思绪突然凌空劈了叉。

&esp;&esp;“可怜的。”

徐外婆说，“你妈妈说你读书老灵的，几岁啦？”

&esp;&esp;窦寻正古今中外地走着神，骤然听问，他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脸却先行红了。

&esp;&esp;就这样，他错过了发表意见的机会，稀里糊涂地让大人们定下了他未来一段时间的归宿。

&esp;&esp;等窦寻他们一走，徐西临才气急败坏地冲进徐进的书房。

&esp;&esp;徐西临：“徐进同志我告诉你说，我不同意。”

&esp;&esp;徐进默默地摸出钱包，从里面抽了一打红彤彤的现金：“拿去花，别烦我。”

&esp;&esp;徐西临很有原则地把持住了自己：“少来这套，我是钱能收买的吗？你就算收养一个孤儿院都没问题，让那个……姓窦的来就是不行！”

&esp;&esp;徐进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认识？”

&esp;&esp;徐西临：“……那天跟我打架的就是他。”

&esp;&esp;徐进听完，微微挑了挑眉，冷静地回答：“那真是有孽缘。”

&esp;&esp;徐西临：“妈！”

&esp;&esp;“徐西临同学，你现在放马后炮有什么用？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你想都没想，一口就给我答应了，弄得我在你姥姥面前孤立无援，极其被动，只能屈服。”

徐进叹了口气，“哦，现在你又不干了，晚了！”

&esp;&esp;徐西临：“那你当时也没说弄这么一个货进门啊！”

&esp;&esp;“别跟我胡搅蛮缠，”

徐进说，“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对人对己得说一不二，这是做人的起码原则，三天两头反复无常，那成什么了？”

&esp;&esp;徐西临：“我不是人，不要脸，我是狗行吗，汪汪汪！”

&esp;&esp;徐进被她宝贝儿子的不要脸震慑了片刻，不过很快恢复了战斗力：“你跟我说没用，这是我妈你姥姥下的决定，你能摆平你姥姥吗？”

&esp;&esp;徐西临：“……”

&esp;&esp;“你要是能，你就上，摆平了你姥姥，明天开始，我管你叫爸爸。”

徐进女士双手一摊，也不要脸了，“不然你就哪凉快哪呆着去，以后跟同学好好相处，不许再打架——长一房高，也不嫌丢人现眼！”

&esp;&esp;徐西临和徐进在外婆面前从来都是一脉相承的怂货，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敢怒不敢言。

&esp;&esp;就这样，窦寻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搬进了徐西临家。

&esp;&esp;当天晚上，徐西临为了表达自己隐晦的抗议，没回家吃饭，跑到了蔡敬值班的麦当劳里。

&esp;&esp;“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西临说。

&esp;&esp;蔡敬知道徐西临只是随口抱怨，不予置评。

&esp;&esp;徐西临一想起自家以后要和窦寻抬头不见低头见，心里好像装了一座蠢蠢欲动的火山，有心跳起来爆发一回，但是当着蔡敬的面，他发不出来——徐西临从来不在余依然以外的女生面前脱鞋展览臭脚丫子，同样，他也不习惯在蔡敬面前粗鲁地骂骂咧咧。

&esp;&esp;倒不是说他拿蔡敬当女生看，但他也很难将蔡敬与吴涛老成之流视为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