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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幸亏没有将家人带来饮宴。
佳珲只说张乐设筵,丰厚饮馔,却没说还有倡夫蹋鼓,男飐相扑,脱衣去裙,白肉红脸。
&esp;&esp;酒过三巡,渐入佳境,马背民族性格豪爽,娘们吵嚷起来,勾肩搭背,称姊道妹。
宫帐内一片嘈杂声音,侍者男仆鱼贯而入,争相献酒。
北堂岑吃了一道风干鸡,是用栖息在溪谷附近的野山鸡做的,脱脂不腻,肉质劲道,还有些熏制的香味。
她想着锡林肯定喜欢,便命人挑两只长得小却精巧的,仔细切分好了,再选点别的,也不拘是点心还是果子,好吃就行,不要太油,装六个大捧盒,送回她的大帐里。
&esp;&esp;“你到营里,朝上行罢了礼,就说找侯夫婿,叫人领你去。
跟大爷说。”
北堂岑扯了长仆,怕他听不清,令他附耳,道“你说,娘们这里备了玩意儿,正闹呢,今晚恐怕不回去了。
给四盒给他,还两盒给公子送去。
叫大爷先将世女哄睡了,吃顿夜饭,也睡吧。
这个好,我尝了,吃两口不怕胖的。
去吧。”
&esp;&esp;打发了侍者去送东西,北堂岑拿起被桌上的白玉酒壶,佳珲摁了她的手,不耐烦道“你以为还在天女的宫廷里么?谁不认识谁,装什么文弱。”
说罢,舀满一海碗,递给北堂岑,一抬下巴道“喝——再拿四坛来!”
&esp;&esp;她在京师时被拘束得太紧了,而今正撒疯,简直像酒缸里浸了二十年的老酒虫。
北堂岑看着佳珲直乐,乘兴灌了半碗酒下肚,说“鹞鹰,你高了。”
&esp;&esp;鼓乐突破烟气与色彩的重重迷障,咄咄逼来。
两名男飐袒背露腿,只着兜裆,在场地内扭打缠斗,莹白的肉体热汗淋漓。
浓云般的黑发不分彼此,低挽的发髻间斜簪金步摇,随着激烈的动作飒飒摇曳,夺人眼球,历历可数的一段脊骨上横卧极热烈的一抹朱红,是他环环相扣,律动不息的玛瑙腰链。
&esp;&esp;血肉的丛林间不断传出痛哼与低喘,男飐佩戴在前襟的金叶子雪亮,动作间闪烁如激流。
“我没高。”
佳珲笑着睨她,坦然承认道“厄涅、厄云和我的挚爱都不在身边。
一个人是很孤独的。
难得有个乐子。
我下了注。”
&esp;&esp;北堂岑注视着她,感到微妙的刺痛,回忆起绰绰雪光之间,龙马小而精悍的身影。
佳珲的孤独里固然有她一份成因,但转念一想,连卖弄颜色的男飐都能闭着眼押注,这振翅的鹞鹰还有什么救药?北堂岑不免有些啼笑皆非。
佳珲也随着她笑,肩膀抖动两下,又收敛住了。
她知道北堂岑正注视她——一直以来,她都不大打量北堂岑,以防自己时而想杀她,时而想吻她。
&esp;&esp;太能体会对方的感受,以至于无法成为真正的仇敌,又实在不能抛却当年的因果,轻易将彼此视为朋友。
她们在同一天出生,就连孩子也一样大,经历了相似的事件,拥有着相同的感情。
在一起相处了两年,佳珲时而有种错觉:安巴灵武和北堂正度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