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外边下起了一场小雨。

从窗户望出去，对面居民楼的水泥外墙蜿蜒着细长的水迹，像是有个看不见的溺水者正攀着墙往上爬行。

&esp;&esp;付罗迦靠在床边。

明明在室内，却感觉到雨丝淋到自己的了身上。

&esp;&esp;昏昏沉沉。

&esp;&esp;他居然回顾起了他乏善可陈的人生经历。

&esp;&esp;总体来说……“正常”

是个很重要的词，所以他从来都是尽力比照着这个词生长的。

&esp;&esp;与之对立的是“不正常”

。

最初没人给他解说两者究竟分别意味着什么，他只有凭本能在两者之间拉了条不清不楚的警戒线。

&esp;&esp;“正常”

跨过警戒线，就是“不正常”

。

他后来慢慢了解到，“不正常”

代表与现实脱离了接触，失去基本的社会功能，会像个磁极一样吸附一切不光彩的东西，还会让自己身边的人陷入同样的痛苦漩涡中难以自拔。

&esp;&esp;曾经爷爷就给爸爸和奶奶带来过这种痛苦。

&esp;&esp;要引以为戒。

&esp;&esp;他在一开始发现自己身上那些不曾在其他同龄人身上见到的迹象时，是用“差异”

来搪塞自己的。

比如说记性不好，对几年前的事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还隐隐地抗拒去回忆；在不合适的时候没完没了地流眼泪；以及在萌动欲念的年纪对录像里的女性躯体兴味索然等等等等。

&esp;&esp;这些事可以都可以有很多解释，有些甚至不用解释——只要没人知道。

&esp;&esp;每个人都有藏起来的东西，正常与不正常一度变得界限模糊。

&esp;&esp;但它们终究不同。

病态是刻在骨髓里的，它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都不断馋食着人们的控制力，并在某一天彻底打破他们努力营造出来的平静表象，催发风暴，让本来应该埋藏在深处、永远不会见到天日的东西脱离桎梏、野蛮滋长。

&esp;&esp;他扶着地面使了两次力，终于站了起来。

&esp;&esp;“是……是谁给你这些东西的？”

&esp;&esp;他妈的确精神不太好。

这么久了居然才说出这么一句。

&esp;&esp;“是医生。”

他低头，“……我有病，所以要吃药。”

&esp;&esp;反正从现在开始，是什么样、该怎么样都就那样了。

有他妈看着，他估计自己也没心思想着死。

&esp;&esp;只会想着该怎么让她惊愕、慌乱、畏惧……最好是，让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