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不善于打架，以前更不曾动手打过人。

&esp;&esp;那只付诸暴力的手，指关节破皮，小指流血。

&esp;&esp;越潜制止昭灵，将人压制，他这番动作，使自己因扯动鞭伤而疼得快要昏厥，冷汗如豆，脸色灰败。

&esp;&esp;马车离开小路，行驶在一条平坦的路上，不再发生颠簸，越潜身子挨靠着车厢，失血兼之疼痛，意识迷迷糊糊，但他仍以手扣住昭灵的手腕，而另一只手揽在昭灵身后。

&esp;&esp;昭灵已经冷静下来，他拉开自己与越潜的距离，坐在车厢的另一边，把伤手搭在大腿上，低着头，默然无声。

&esp;&esp;马车沿着一条平直的路前行，前往昭灵位于城郊南区的别

&esp;&esp;窗外的天已经亮起，天气阴晦，不那么明亮的光照入室内，能看见木床上那个因为重伤失血而陷入沉睡的人。

&esp;&esp;他的头发披散未束，双眼闭合，入睡前，因为疼痛而使得剑眉的眉头蹙起，除此之外，似乎看不出他挨受过残酷的鞭打，遍体鳞伤。

&esp;&esp;颀长的身体上盖着一条素色薄被，遮挡去胸口、手臂及大腿上缠绕的带血布条。

&esp;&esp;屋内有淡淡的血腥气味，这份血味，昭灵很熟悉了。

&esp;&esp;放轻脚步走至床旁，在床边坐下，昭灵可以近距离端详这个熟睡的人，打量他带有病容的脸庞，失去血色而显得灰白的唇，还有腮帮子上的一道指甲抓痕，与及脸颊上的一处淤青。

&esp;&esp;昭灵伸出一只手，这只手的手掌缠着白净的布条，小指折断的指甲已经剪去，指尖涂过药水，暗褐色的药水，使小指像似还沾着血般。

&esp;&esp;食指和无名指轻轻地触碰越潜脸颊上的淤青，如同要抚平这处淤青带来的伤痛，昨夜昭灵照他的脸挥了一拳，淤青便是那时留下。

&esp;&esp;在越潜挨受鞭刑，剧痛难忍的情况下，自己还挥了他一拳，还抽了他一耳光。

&esp;&esp;此时想起，心里很不是滋味。

&esp;&esp;食指往下移动，来到越潜唇上，指腹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拂来，那是鼻息，有鼻息是因为他还活着。

&esp;&esp;起伏的胸脯，正因为胸腔里的心脏在跳动。

&esp;&esp;这具躯体，这个人，他能活着，也会死去。

&esp;&esp;他可能因为伤重未愈而病死在流放孟阳城的崎岖山路上；也可能会在冶炼作坊里因超负荷劳作，积劳成疾而亡；也可能会粉身碎骨，埋尸于深不见底的矿井中

&esp;&esp;昭灵把手缩回，捂在自己的胸口，感到一阵心悸，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深深吸上一口气，缓缓平复情绪。

&esp;&esp;再次看向身边躺卧的人，他双目闭着，身处睡梦中，无知无觉，也无牵无挂。

&esp;&esp;不声不响注视着床上人，昭灵回想两人在幼年和少年时的两次相遇，还有这两年来的相伴。

&esp;&esp;从没问过他，是否记得年幼时救治过一只鸟儿。

&esp;&esp;从没告诉他，我就是那只鸟儿。

&esp;&esp;你曾经还想将我囚在笼子里，后来却又将我放走。

&esp;&esp;低下身，昭灵寻觅越潜脖子上那条挂蛇形项坠的丝绳，他找到它，并用手指将丝绳从衣领里头勾出来，同时带出那件木质的蛇形项坠。

&esp;&esp;把项坠捏在手心，摩挲着，昭灵心中的眷念与不舍，不能付予这个心意已决的男子，倒像似要付于这样一件没有温度的小物品。

&esp;&esp;放下项坠，抬起头，昭灵冷不丁对上越潜黑幽幽的眼睛，他几时醒来？

&esp;&esp;执项坠的手慢慢收回，搁在身侧，越潜的目光跟随移动，他看见昭灵的手掌缠着布条，受伤的小指涂有药水。

&esp;&esp;察觉到越潜的视线，昭灵把手袖起，心情颇有些复杂。

&esp;&esp;双臂撑在身侧，身子慢慢抬高，越潜爬起身，背靠床围坐着，起身的动作牵动伤口，引起疼痛，他皱了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