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漫长的布道让她坐立难安，《马太福音》的诵读她充耳未闻，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不得疏解。

当清亮的高音回荡在教堂，低回婉转的和音慢慢地升高，平凡终于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

&esp;&esp;教堂的空地上围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不绝于耳的笑声就像是魔咒，她捂住耳朵，蹲在地上轻轻地抽泣。

&esp;&esp;地上还有残雪，和灰尘混合在一起，已不再是无瑕的洁白，这样最好，她的世界已经只剩黑和白。

&esp;&esp;过了许久，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她慢慢地站起来，被人群簇拥着向前走去，眼前仍是单调的黑与白。

&esp;&esp;她的电话一直都没有响起，她从兜里拿出来，仔细地查看，最后自嘲地放回原处。

&esp;&esp;隔天是圣诞节，平凡却躺在心理医生为病人精心挑选的躺椅上，目光有些呆滞，眼窝深陷，身上仍是昨天晚上的那套衣服，而她的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esp;&esp;“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我要在平安夜接到你的预约电话，还要在圣诞节这天为你开业？”

一身晚礼服的心理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面，脸上的妆已残，显然是一夜狂欢未睡，连衣服都没有时间换。

&esp;&esp;“我记得你曾经一直追问，当年我为什么会变成色盲，我也告诉过你，是因为我看到父亲自杀时满地的鲜血。”

平凡望着天花板，神情平静。

&esp;&esp;“没错，你是这么说过。”

心理医生有点心不在焉，“你现在是想怎样？跟我叙旧？要不要换个时间，老娘现在只想睡觉。”

&esp;&esp;“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谁没事喜欢找你叙旧啊。”

&esp;&esp;心理医生心情更加郁闷了，“你现在这个状态，不需要心理医生好吗？你需要好好睡一觉，然后忘掉一切不愉快的人和事。”

&esp;&esp;“万一哪一天我旧病复发怎么办？”

平凡冷冷地看她，“难道要等到我再度自杀的时候，你才会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esp;&esp;“好吧！”

心理医生抱胸缩进靠背椅，“你想谈我们就谈一谈，我是不是曾经对你说过，最好的治疗是顺其自然，可你都干了什么？”

&esp;&esp;“我对我妈说，我永远都无法原谅她。

所有的人也都以为，是她亏欠了我，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是，你知道吗？我爸是我害死的……”

&esp;&esp;心理医生突然从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平凡，你能不能别这样为难自己？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回到以前的状态。